“她在说什么?”晚镜问吴掌柜。
“听着是‘泉哥哥,泉哥哥’,反反复复的。”吴掌柜看着自己的女儿,愁眉不展。反正晚镜已经都看见了,他也就不再遮掩,“我想着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可这丫头也不出门,怎么会呢?”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昨儿早晨起来还好好的,洗漱完了之后就不对劲了。我先头听她念叨什么‘泉哥哥’还以为是她是想着庆全能不能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后来才觉出不对劲。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就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一碰就喊。”
吴掌柜一屁股坐在院中的凳子上,一双大手不住地搓着脸,他昨夜一宿没睡已是疲惫不堪。
“怎么不去请个道士?”
“想请,清凉观的玄道长云游去了,离这最近的道观也要在青城郡……”
这时月娥嫂子走了过来放了一杯茶在晚镜面前,打断了吴掌柜的话,“爹,庆全走镖去了还没回来,月娥这样子我可是不敢一个人在家守着她的,您要是出门就把她带上,要不我就得回娘家住上几天。”
“带上!她这个样子我怎么带!”吴掌柜对着月娥嫂子喊道。月娥嫂子一撇嘴,就像没听见似的,扭头走了。
“吴掌柜你别急,我回去找个人往青城郡走一趟请个能驱邪的道士回来。”晚镜也没喝那茶,站起身来安慰了吴掌柜两句就准备走了。她看不见鬼魂,实在是帮不了更多了。
出门的时候,晚镜又回头瞧了一眼月娥,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到霁月山庄,一进中院便瞧见一个面生的丫鬟在院中踌躇打转,看见晚镜和初云后边快步走了过来,先是向晚镜问了安,又转头对初云道:“这位姐姐,我是表小姐的丫鬟兰儿,这园子还不熟想问个道。”
晚镜对初云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先回了观自在。不一会儿初云便回来了,一边帮晚镜收着出门戴的帷帽一边说:“那位表小姐运气还真是不好,前儿个跌进湖里,今儿在街上又割破了脚。”
“又割破了脚?怎么回事?”
“那兰儿说啊,今天她陪表小姐上街,走的好好的呢,旁边过去辆拉着瓷器的骡车,也不知道怎么的,那车上就掉了件瓷器下来,正砸在表小姐的脚边。没大碍,就是被崩出来的碎瓷片给划伤了条口子。刚刚她是要去找创药,走到中院不认识路了。”
晚镜轻轻捏了捏眉心。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实在是没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张禾回来了吗?要是回来了就让他来找我一趟,我有事托他办。”晚镜遣了初云出去,坐在窗边的榻上有些犯愁。她想让张禾去青城郡请那边三清观的道长过来,一是去看看月娥那边是怎么回事,二来她也想顺便弄清楚这袁陵香的古怪。
月娥那边好说,可是要怎么让道长看一看袁陵香呢?请到家里来肯定是不合适的,看来少不得又要应付着跟她出去一趟了。
晚镜觉得有点累。以前去哪做什么都有林钰陪着,经常是她动动嘴,后面的事林钰便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可晚镜现在不想找他,着意地与他拉开了距离,打算像对李檀、李淳他们那样,关心归关心,但不要那么近了。
“小姐找我有事?”张禾被初云带了进来,倒也没什么虚礼,问了一句后便恭敬地站在旁边等着晚镜吩咐。
“嗯,我想请你走一趟青城郡。”晚镜思忖着要不要把月娥的状况跟张禾说一说,到时请人时也能先让对方有个准备。正想着,她忽然心中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坐直了身子。
“不必你去了,回头我吩咐月奔走这一趟吧。你明天去一下吴掌柜家里,问问他月娥手上的那个红镯子是哪来的。别说是我要问的。”晚镜刚才想事的时候又回想了一下月娥的样子,忽然记起临出门前她看月娥的那一眼,当时她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现在才明白这不对劲在哪。
那月娥头发不绾,也没有簪花扑粉,浑身上下一点装饰也无,唯独腕子上带了一只红镯子。既然她褪了所有的钗环,亦没有装扮的心思,为何偏偏要带一只镯子在手上。
虽然她并不确定月娥的古怪与那镯子有没有关系,倒也不妨一问。
“小姐说的可是一只红翡镯子?是福镯的样式?”张禾听晚镜说完,想了一下问道。
“你见过?”
“见过。”张禾点点头,“那天吴掌柜拿着说是有人寄卖的,后来大少爷让他自己留着了,说是给吴掌柜的女儿添嫁妆。红翡不多见,应该就是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