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袁陵香,晚镜又出神地坐了一会儿,才让初云去找张禾备车。初云去了又回,说林钰把张禾带走了。
“算了,你去把帷帽找出来。我记得你是去过吴掌柜家的,跟我走一趟吧。”
初云点了点头,寻思了一下说:“奴婢还是去安排个别人驾车吧。”
“不用了,我想走走。”
初云给晚镜戴好了帷帽,心里却纳闷怎么张禾那小子这样受重视。大少爷出门要带着,小姐出门也要找他。可张禾明明不是个车夫呀。
晚镜好像是听见了初云心里的话似的,问道:“你与张禾接触的多吗?”
初云心里一惊,不知道晚镜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支支吾吾地不敢乱说。晚镜浅浅一笑:“没别的,就是问问。”
“不算多。张禾那人脾气不错,对人也好,但跟大家伙都不是太亲近。家丁们闲时打马吊、喝酒闲聊的,他也从来不参与。”
“他会拳脚功夫?”
初云吃吃地笑了笑,“小姐呀,这山庄上下哪个家丁不会个三拳两脚的,夫人最爱教人学功夫啦。”
晚镜一想也是,便也笑起来,不再多问。
吴掌柜的家离天工坊不远,晚镜路过天工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没走进去,直接去了吴掌柜那里。
吴掌柜开门看见晚镜时惊讶的够呛,他知道这位山庄大小姐的性子,自觉没有脸面到那种地步,值得晚镜亲自上门。
“吴掌柜,我来看看月娥。”其实晚镜何尝想管闲事,还不都是袁陵香闹的。再加上月娥与她也算是认识,不看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吴掌柜搓了搓手,却站在门边没有让晚镜进去的意思。他也知道这样失礼,可是没办法,月娥的样子他不敢让别人看见,万一传了出去,那亲事怕是就黄了。
晚镜看吴掌柜的遮掩态度,想是不是干脆就算了。原本她也不是太想管的事,又何必非要强人所难。正琢磨着,她就听见院里有人说话,很轻很低的女声,像是呢呢喃喃的自言自语。
吴掌柜脸色一变,转头就往里跑。晚镜一看,便也不等吴掌柜请自己了,让初云在门口等着,进了院子。
吴掌柜家的院子不大,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绕过门口的影背墙后院中的情形便一览无余了。晚镜一进去就觉得院中鬼魂的气息浓郁,月娥正在厢房门口站着,头发披散着却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乱,穿着一身碎花的细布衣裙,两眼发直,嘴里轻轻地反复念叨着什么。
吴掌柜走过去直跺脚,急声对着旁边月娥的嫂子道:“不是让你看好她的吗?怎么又出来了!”
月娥嫂子蕴了蕴气,满脸的不悦:“爹,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我哪拦的住去。”
吴掌柜伸手要把月娥拉回屋子去,可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就听她尖叫了一声直往后退,凄厉地喊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你可别叫唤了。”吴掌柜缩回手,满脸的无可奈何,回头看见晚镜在影背墙边站着,苦笑了一下,“让小姐见笑了,这月娥她……唉。”话说了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晚镜凝神往月娥身上瞧了瞧,却没看见有鬼魂的踪迹,不禁轻轻蹙眉。
如果是被鬼魂缠住,她也是能看见的,除非是这鬼魂夺了月娥的身体,挤走了她的魂魄。可要是那样的话,她也该看见月娥的魂魄不是?
那袁陵香也是,身上鬼魂的气息虽然淡却一直都在,就算是家里有人过世,寿终的过了头七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倘若是横死,那就不是只留有气息那样简单了。可袁陵香看上去很正常,并没有什么被鬼魂缠住的症状。
晚镜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多向玄道长多多讨教,而今这玄道长早不知道云游游到什么地方去了。要知道,道士虽然多,可真正能高搭法台驱鬼,降魂捉妖的道士却是很少。
那月娥尖叫了一会儿后平静了下来,又开始念念叨叨,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屋前来回来去的走。晚镜瞧着月娥走路的姿势很怪,掂着脚尖,手臂不摆却松垮垮地垂着,低着头,像是断了两根线的木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