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并不是什么反书,确切地说,应是一位才高八斗的前朝学士日常手记,但一个新朝代的诞生,就不能容许上一个朝代的官员这些东西存在,可陆伯通博学多才,偏喜爱这本无意得来的手记,便偷偷地藏了起来。
此事说起来不大,大不过与夏侯子曦营私结党,意欲谋反之罪,最多就是削去官职,遣返回乡,不料想,心中大喜的夏侯一落却小题大做,挥狼毫玉笔当即宣判满门斩首。
残风声泪俱下,“王妃!一切来得太快,而后无法补救,再接着,就迎来了王妃到府。”
夏侯子曦一个纵身,点足落到暮倾云面前,伤痛与内疚让他脸色苍白。
他拉过她的手紧紧握着,“云儿!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为了保全本王!一切都是本王的错!”
“休要狡辩,明明是你指使人干的,还说得如此好听!”柳二蛋足尖一点,落到暮倾云身边,气焰嚣张地又向她道:“妹妹!你不可受他迷惑。”
暮倾云像经过深思熟虑,慢慢地脱开夏侯子曦的大手,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心知若是不怪他定说不过去,硬挤出两颗眼泪,毅然地翻身上马,“此事虽你不知道,却是因为你!”
“丫头!前方便是南明郡,即便是分手,也吃一顿分手话!”夏侯子曦一急,伸手连忙喊道。
暮倾云脖子往前伸了伸,乖乖!历来巧舌如簧的这位王爷口不择言,没有别的借口,连分手饭也说出来了,要不要再摆上酒席,如大婚一样,热闹热闹。
她忍住笑,思虑会儿,戏也要演得逼真,便蹙着眉道:“摘星楼上定终身,也罢,我们就在那儿好合好散!”
残风闻言,喜极而泣,激动万分地再次拱手,“王妃!卑职代黑虎、莫无言几人谢王妃大恩!”
“妹妹!跟他扯这些干什么?不杀他亦是大恩了,还吃什么饭?”情形急转而下,柳二蛋意想不到暮倾云会这般,但虽说仍是气粗得紧,可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
夏侯子曦看了眼柳二蛋,心中始终感激他在皇宫救出暮倾云,并没回话。
刘莞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儿,“路途遥远,还得同行,这样也好,到了城镇,终得大吃大喝一顿,就这样吧!”
见夏侯子曦没有马匹,刘莞等三人皆向他让出马匹,可他全推了。
柳二蛋眼见无法,又不甘心他又与暮倾云合乘一匹马,无奈之下,只得跃下马来,也没征得暮倾云同意,就纵身与她合骑一匹。
暮倾云抿了抿唇跃下马,嘴里道:“哥!山路崎岖,步行与骑马速度差不多,我步行就好!”
这怎么行?几人同时瞪大了眼眸。
小小的骑马一事本不值一提,何于这般大费周章。
柳二蛋一张脸涨得黑红,迅速跃下马,知道刚才的举动唐突了,嘴里低声道:“那就全下马吧!”
刘莞看看柳二蛋,又看看一脸坚持的夏侯子曦,心里顿时明白他定是故意而为之,嘴里打着掩护,“王爷王妃!你们俩还是合乘一匹吧!分手饭未吃,还是一家人!”
“刘莞!你找死是不是?”柳二蛋瞬间怒吼刘莞一声,又祈求地望向暮倾云。
暮倾云并不看他,也不言语,就当没听见,自顾自地提着裙裾向小溪走去。
夏侯子曦微微一笑,知道火候已到,跃上暮倾云的白马,在柳二蛋欲夺眶而出的眼眸中极有耐心地伸手向她,也是不言语。
“王妃!山中多有毒蛇,还是上马吧!”残风牵着马在后小心地劝道。
夏侯子曦恰到好处地小声说:“云儿!为了早点到达南明郡,还是上马!”
暮倾云扭头望了望几人,佯装着很为难的样,在夏侯子曦殷切的眸光中慢慢地踩上马蹬。
身后便传来柳二蛋恼羞成怒的掌击大树声音。
她的小脸刹时就灿如红霞,泪水盈动的同时,感到此事做得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尊主!人家是夫妻,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何必呢!”刘莞轻轻地相劝声也传出。
谁也没看到夏侯子曦的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流光,也没人看见暮倾云隐藏在眼中的那抹欣喜,与她滚落一点点打湿了x前衣襟的泪水。
“云儿!一直这样多好!”好听感叹的声音在暮倾云的身后蓦地传来,她的头愈加地低垂,潮湿的大眼中悄悄地闪过一道得意的流光。
她不光骗过了他,还骗过了身后的几人,怎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