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倾云顿时委屈万分,撅着嘴,长期的压抑立即爆发而发,劈头盖脸地一阵挥动双臂,小巴掌啪啪地拍打着夏侯子曦,长久憋在心里的埋怨话也紧跟着从小嘴溢出,“都是你害的,把我独自留在皇宫,害得妹妹死了,害我在死牢里住了三个月,还害我服了十日软筋散……都是你害的……”
夏侯子曦没躲闪,眉头都也皱,硬生生地受着。
她饱经沧桑后,那双如琉璃的闪亮大眼愈加迷人,三分魅惑,四分凄迷,剩下的皆是海洋般的深情。
要的就是她的发泄,心里一直都记得,她是个性格率真而调皮的小人儿,“是我害苦了你!”
这句充满了内疚的话让她顿时停住了无休止的拍打,抬眸时,大眼乍红,仰头望着银发散乱的他,心碎了。
她年轻不经事,在那场阴谋下,受伤累累,遍体鳞伤,而他又何尝不是,历尽沧桑,曾经的玉面如玉君子心伤了个透,一头若墨缎黑发短短的几月变成了一头银丝。
这一霎那,光阴似已静止。
她慢慢地抬起小手,向他的易了容的脸上抹去。
夏侯子曦的真容在她轻揉下,片刻后恢复。
他长着极其少见而好看的一张脸,一袭白衣辉映得风姿天下无人能比,风雅得极致,风度卓然,城府而不阴险,衣间有清冷的墨香,而现在的银发更是给他平添了些冷冽与刚毅。
她心中的万千言语猝然化为几声轻微的抽泣声,满腔的怨气泄了,径自就扑入他温暖的宽怀中。
淡淡的墨香味再次包裹着她。让她更是久久地低声抽泣。
他高大的身躯颤抖,含着泪水,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我错了!从今后。不管什么处境,我都带着你,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呜呜……”
她倒完了苦水。整个人瘫软无力,越发地依靠着他,一个恍惚,他热似火的唇就在她的脸颊深深地烙下一吻,“丫头!别在离开我!”
暮倾云抬眸,泪如雨下,一脸的愁苦,“可我的脸……”
他捧起她的小脸,认真的凝望。虽有了瑕疵。也触目惊心。可在他心中,她永远是那么唯美如仙,不曾染上过一点凡气。“爱过才知心痛,离别才知情深!云儿!心心相印。相何纠结于表面上的一些现象,你在我的心中,永远完美!”
她垂下头,两只手颤抖地试着揽环向他宽厚的腰间,从嗓间迸出早想唤出的心声,“曦!”
“云儿一直这样乖多好!”他宽慰地笑着,轻柔地撸着她的青丝向下,话带着浓郁的愁怅。
说不尽相思离别话的两人终于冰释前嫌,默默无语地就这样在广阔的夜空下一直相依相拥。
久别重逢,沉默亦是一种幸福,相依相偎,对方的一丝些许热度,也将化为无穷无尽的温暖,而那些到了嘴边的悄悄话怎么能表达出携手一生,至死不渝的生死之恋。
耳畔刚清静了一会儿,就听得一声刺耳的怒吼响起,“妹妹!他可是害你全家被斩首的罪魁祸首,你怎么可以这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暮倾云愕然地瞪大了眼眸,目光心虚地暗瞥了眼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柳二蛋,暗骂自己怎么忘了原身家的仇恨。
看来,还得演场戏玩玩!
她疾如风地一把推开夏侯子曦,快速地蒙上雪纱,弹跳到了溪水的对岸,冷冷地向夏侯子曦道:“陆家满门被斩一事你有何话说?”
残风脸色骤变,翻身。下马,屈膝跪在草地上,沉痛地拱手道:“王妃!卑职来替王爷说。”
夏侯子曦怅然一叹,伸手阻止了残风说话,凝神望向看不清是何表情的暮倾云,难过地道:“这事,本王一直想向你说个清楚,但我们,在王府一直相斗相残,后相守时间甚短,故而久没有机会道明。”
他仰头看向天空偏西的那轮皓月,沉在心底的往事渐而映入眼中。
陆尚书陆伯通确与他关系十分好,世人皆知,堪称是他的左膀,朝中更是谣言四起,而生性耿直的陆伯通不但不懂为官之道,还不知避嫌,让处于风口浪尖的他处境一度芨芨危险。
那日,他忧心忧虑地把刚得到夏侯一落要除掉陆伯通的消息向黑虎莫无言几人一说,几人当即心头大震,若是陆伯通被下了大狱,很难说会有夏侯子曦与之营党结私,意欲谋反的罪名落实。
他们便瞒着夏侯子曦悄悄计划,首先想到了奸臣王荟,又想到了陆伯通书房里藏着一本前朝遗留下来的书,便顺水推舟,巧妙地把这事透露给了王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