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影在他身上几处大伤口附近点了几下替他止住血,在他的人中处掐按了一阵,见无反应,又在他的哑门穴上重重推按了几下,这人忽然张口喘息,一对眼皮微微抬起,见到叶疏影顿时面露惊喜的神色,双目圆睁,充满血丝的眼白似乎要溢出血来,右手微微抬起在半空想要握住什么东西,叫道:“叶疏影,秘函是我的,秘函是我的……”他右手抓握了几下,忽然如断线的纸鸢垂了下来,双目却依旧圆睁,只是血色渐渐凝结,转眼了无生气。
叶疏影再探他的气息和脉搏,如深潭死水动静全无,只能将手掌往他面上一抹,叫他闭上了双眼。
叶疏影有些困惑,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为了秘函?可我还未到……难道是刚刚那个老人?可他明明认出了我,却没有动手……”
叶疏影静静地听着风声和空中老鸹的聒叫,身后的十余匹奔马离他已经很近。叶疏影翻身上马,继续前往飞沙寨,片刻已进入碎叶林深处。
这片树林,少有人迹,没有道路,一旦入夜,就容易迷失方向。叶疏影曾经去过两次飞沙寨,知道找到飞沙寨的窍门。
飞沙寨,叶疏影不想提起却又忘不了的地方,半年前他被最好的朋友出卖险些命丧于此。可他终归还是回来了,虽然他也知道,这里的人并不欢迎他,甚至恨他想杀他。但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他必须拿回来,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此时飞沙寨的仁义堂中,大寨主李窗明坐在铺着虎皮的交椅上。这个年纪在三十上下的青年身着一身浅蓝色的旧袍子,一脸肃然,黑白分明的眸子精光逼人,又深不见底。
二寨主周岳阳坐在李窗明下首,衣着素净,英姿勃发,满面斯文。他不过二十三四岁,手摇折扇,一脸淡然,仿佛今日与往西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厅两侧分立这十几个大小头目,也都衣着朴素,有的伫立思索,有的却来回踱步,如临大敌。
忽然一个二十岁左右头戴网巾的男子匆匆奔入仁义堂,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只见他停在大堂正中,抱拳说道:“禀告二位寨主,叶疏影已经在五里以内,还有几路人马也进了碎叶林。”
李窗明面无表情,周岳阳淡淡地说道:“再探。”那名男子道一声:“是。”便退出仁义堂。
李窗明右手狠狠地一拍交椅的扶手,神情激动,目光中恨意满满,说道:“他果然来了!哈哈,咱们不去找他报仇,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叶疏影,你未免太狂傲了!你若敢踏入飞沙寨一步,我定让你死无全尸,以祭我爹在天之灵。”
李窗明站起身,面色也缓和了几分,接着拱手说道:“诸位叔伯兄弟,咱们按原计划行动,各就其位,严守以待,定要那叶疏影有来无回。”
“杀叶疏影,替老寨主报仇,杀叶疏影,替老寨主报仇……”
仁义堂中一时豪气冲天,李窗明满意地抬了抬手,大堂里顿时恢复一片肃静,众位大小头目朝李窗明、周岳阳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李窗明缓缓走到周岳阳身边,周岳阳却显得有些焦虑不安,不似先前的淡然而旁若无事。李窗明说道:“岳阳,你放心,只要叶疏影倒下,那个黑衣人一定会出现的,我得报杀父大仇之日,也是你报血海深仇之时。”
周岳阳依旧心中难安,面色惨白,李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岳阳,我知道他于你有恩,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能因为旧情,便可放弃血海深仇。你爹,你舅舅,还有死在他手里的弟兄们都在看着你呢!”
周岳阳面色凄然,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他既然没死,为何要回来,就像当初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舅舅,为何要对兄弟们屡下杀手一样……”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真不知该恨叶疏影,还是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