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炎好奇地道:“这边有很多首领都支持我……就算我的兵力不足与少籍叔叔抗衡,不还有外公的蟜氏部落吗?还有,听訞的父亲也答应帮我,这难道还不够?”
“倒不是兵力够不够的问题!”赤狐解释道:“你要重回轩辕丘,必须得让有熊氏的那些首领心服口服!蟜氏、桑水氏和有虞氏可以帮你牵制公孙少籍,让他不敢对你轻举妄动,但是最后的争夺还得靠你自己!”
“愿闻其详!”炎立刻放下了碗筷。
“你这次兵发无定河,之所以有这么多部落帮你,那是因为你们对付的是外来的敌人!”赤狐解释道:“兄弟之间为了一点事情打破了头,但还是兄弟;如果有外人打进来,他们还是会摒弃前嫌,共同对敌的!你们同族同宗,少籍还是你亲叔叔……如果你先动手,有熊氏的人会认为你理亏,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你;如果少籍先动手,那就是他理亏,更多的人会支持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少籍先动手!”
“如果他不动手呢?”
“那就逼他动手!”赤松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逼他动手?怎么逼?炎开始沉思起来了。
院子里安静得很。赤松背负着双手,开始在院子里踱步。他忽然从一颗小树上摘下一片树叶,走到了炎的面前。
“看这个!”赤松举起手中那片叶子道。
炎定睛一望,只见那片叶子上有一个绿色的毛毛虫,正在贪婪地啃食着树叶。
“我明白了!”炎思索片刻,突然猛地地一拍大腿。
“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赤松笑道。
“我会象这个毛毛虫一样,一点一点地去啃,一点一点地去触碰少籍叔叔的底线,直到他忍不住的时候,那就是我的机会!”
“对!”赤松赞许地点了点头:“利用这个时间,去争取所有你能够争取到的支持!蠢人会把朋友变成敌人,而聪明人会把敌人变成朋友。”
“我懂了,舅舅!”
“我听说你把姬水部落迁到了无定河,还给他们划了一大块领地,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是这样的,舅舅!”炎解释道:“我原本是想,当我兵出渭水的时候,难免会有部落反对我……我打了他们,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于是我想把他们逼去无定河与延水之间,让芒去替我管着。”
“芒管得住吗?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有很多人把他当成轩辕,可未必就让人心服!”
“有坚叔叔在他身边,他们不服也得服!”炎轻轻笑了笑道。
“那倒也是一个办法!”赤松沉吟着道:“你大军压境,他们自感不敌,只能被迫迁徙……虽然他们心中会有怨言,但总比直接开战要好!”
“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办法!”赤松继续道:“重回轩辕丘,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也可以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运筹。”
“逼他,逼得他忍不住跟你动手!”赤松挥手道:“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这场仗就打不起来了,否则就是两败俱伤!会有很多人跑来劝阻你们,选择用祖先的传统方式决出谁来当有熊氏的首领!”
“少籍很强大,炎不可能打得过他!”任姒担心地道。
“不用怕!”赤松摆摆手道:“拳怕少壮!炎血气正盈,会变得越来越强,而少籍三十多岁快四十,气血渐亏,会逐渐走下坡路……临敌经验当然很有作用,但决定胜负最终还得靠实力!”
“炎,听见了吗?以后好好练习格斗,不许躲懒!”任姒瞪着炎,没好气地道。
“是,母亲!”炎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好了怎么刺激你少籍叔叔吗?”赤松问道。
“还没想出来呢,舅舅!”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唉,真笨!”赤松摇头叹气道:“这次你带这么多部落去打仗,那也是帮少籍打仗嘛!谁叫他是有熊氏的首领呢?虽然他现在管不到这边……”
“找他要粮食!”赤松挥手道:“他一个兵都没出,总得表示点什么吧!就说你们为了打羯胡人,耽搁了农时,现在没吃的了!”
“他会给吗?”炎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我们很多年都没给他进过贡……”
“他不给,那就等于他放弃了渭水,承认了你的自治;他要给,可是他现在却给不出来。”
“他给不出来?”
“他哪给得出来啊?”赤松哈哈大笑起来了:“今年的洪水让他吃尽了苦头,轩辕丘的农田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我估计今年冬天他还得找别人借粮!”
“行,那我马上派人去找他要!”炎急忙站了起来。
炎刚走出院子不久,背后便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不用说,那肯定是听訞。
“在那边,你真遭遇到了危险啊?没伤着哪里吗?”惊恐依然挂在听訞的脸上。
“没有……贪救了我,几箭便射杀了那个敌人。”
“贪……”听訞想了想,忽然道:“炎,我求你件事,可以吗?”
“你说!”
“贪已经当了六年奴隶……他总在做事,从没有闲着。这次他又立了大功,请你恢复他的自由吧!”
“只要他在姜水,他就是自由的。我会把他当成我的族人,如果他看上了哪个女孩,想要娶她,我绝不会反对!”
“但他的故乡并不在这……”
“听訞,你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炎认真地道:“他在矿区干了大半年的活,知道怎么采矿,怎么冶金。如果他回到九黎族,肯定会把这个技术传给九黎族的人,那我们就危险了!”
听訞低头想着,没有做声。
“除了不能离开姜水,他想干什么都成!现在他有独立的房子,没有人去看管他,没有人把他当成奴隶。他跟我的族人们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食物,这难道这还不是自由?”
听訞轻喟一声,没有反驳。
不远处,贪正在偷偷地望着这边。一发现听訞望了过来,他的视线立刻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