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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作者:读书行路

“真刀真枪地跟敌人打,那是让敌人屈服的最蠢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不打仗就能让敌人屈服!”

“不打仗就让敌人屈服?”炎立刻瞪大了眼睛。

“就说你们有熊氏跟九黎族吧,双方打了几百年的战争,谁打服了谁?谁打怕了谁?还不是在较着劲?如果还这样继续打下去的话,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我有用金打造的武器和铠甲,九黎族的人没有!等我重回轩辕丘,我会率领所有的战士猛冲过去,摧毁所有的抵抗,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言兵……哎呦!”

炎疼得大叫一声,原来是赤松用一根木棍狠狠地戳了他一下,一阵钻心地疼,那根木棍也断成了两截。

“蠢货!你觉得有可能吗?”赤狐哂笑道:“你有了金,九黎族的人就不能有金了?别忘了,你打了别人,自己也会疼的!”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我懂!”炎揉着疼处道。

“有熊氏和九黎族暂时维持着和平,那是因为大家现在都无力再战,并不表示战争已经结束……等你们这一代人长大,肯定又会重启战端。唉,你们还没打累,我看着都看累了!”

这回炎没有插嘴。

“你必须明白,用战争的法子永远解决不了战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想不流血的办法?”

“那您有什么好办法吗,舅舅?我不认为有熊氏会屈服于九黎族,九黎族也不会屈服于有熊氏,除了战争,我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最高明的法子是双方都学会退让,其次是双方都厌倦了这场战争,再其次是一方彻底打败另一方……但我要告诉你,你也许可以打赢,但你绝对不可能征服!”

“那我杀光所有胆敢反抗的人!”

“你杀得完所有的人?”赤松反问道:“只要还有一颗种子,他们就会生根发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你应该懂!”

炎无言以对。院子里的人都在沉默着,特别是任姒。这些话曾经有人说过,那就是轩辕的母亲附宝,可惜少典和自己当时都没有听进去。

只有经过血的感悟,心灵才会有所触动。

还有一个人坐在院子门口沉默不言。他就是贪,本是被战士们带来与炎对打的,却被赤松一阵搅合全搞乱了。

他承认赤松讲得很有道理。但双方为了那片土地都流下太多的血,不可能会有退让;尽管心曾生厌倦,但怒火永不会熄灭。

难道就只有第三个法子可选?大家继续这么打下去,直到将一方彻底打败?

可打败之后呢?怎么才能够熄灭反抗之火?

应该会有办法的,可那究竟是什么办法?贪的头疼得很。

一切终将结束,但绝不是现在!

“好吧,既然你想学打仗,那我就教你吧!”赤松叹息道:“其实元叔叔才是真正的智者和大师,他之所以没教你,就是希望你能用最好的办法,不流血的办法!即便要打,那也是打了之后再谈,而不是打了又打!”

“打也好,谈也好,必须得有相应的资本,否则别人不会把你当回事!”炎思索着道。

“关于用兵之道,元叔叔在崆峒山静修时,一共总结了三篇,其一是天道,其二是地道,其三是人道。”赤松解释起来:“天道就是得有理,师出有名,以有道伐无道,如此才能顺应天下民心民义,赢粮而景从。每次出征打仗前,部落里的巫师总要祭祀天地,占卜凶吉,不仅仅是为了忽悠人,而是让大家明白,我们得到了神灵和祖先的庇佑,道义在自己这边。如果连战为何物都不明白,如何能战?炎,你且说说看,什么是战?”

“呃,为道义而战,为天下而战……”炎摸了摸头道。你这不都说了吗,还要我说?

“勇者为天下而战,次勇者为生命而战,愚勇者为利益而战,蠢货被胁迫而战,糊糊涂涂而战的,那简直就是蠢猪!你想想看,如果你没有打仗的道理,却硬逼着大家去打,大家会拼命吗?你能打赢吗?”

“这个我倒没想过……”炎的脸红了。

“地道,说的就是环境。大家为什么选择在春耕秋收之后打仗?不春耕,不秋收,你去吃什么?冬天你能打仗吗?路都走不动,更别提会冻死人了。打仗除了要看季节,同样也要看天气,看时辰。还有,如果一个首领连地形地势都不懂,如何排兵布阵?见了敌人就冲锋?打得赢才怪!”

“人道,说的就是知人。这个知人,并不是说只要懂得你自己的兵,你自己的将,你的粮草辎重如何,还要懂得对方的情况。对方是个莽夫,你可以设伏引诱他,对方是个智者,那就比谁的诡计多。对方的兵比你多,还去打的就是送死,你的兵比对方多,那就别客气,冲一顿狠揍,前提是识破敌人的诡计,别中埋伏。”

“总之,用兵的道理多了去了,你想先听哪一道?”

“天道我似乎明白一些了,您就从地道开始吧!”听得这一篇大道理,炎终于谦虚了。

“去,给老子泡杯茶,要最好的茶叶!”

炎翻身就爬起来了,边跑边说道:“您说错了……您不是我老子,您是我舅舅!”

听訞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任姒却白了赤松一眼。心里责怪道,你这个舅舅是怎么当的?妹妹的便宜你也占?

“我说错了吗?”赤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说习惯了!”

茶水还没有烧开,忽然间一个长老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糟了,北线急报,羯胡人打过来了!”

“羯胡人?他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任姒大吃一惊,慌忙站了起来。

羯胡人?那不是最凶猛的蛮夷吗?他们连死人都吃,人们都叫他们食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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