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栓柱在拖拉机上卸砖,看了看那边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他放下心来......
李忠眯了一会,办公室有床,电热毯很烫,睡在床上他竟然不想起来。
算算日子,再有十几天乔丽丽的身子就能用了,给她时间养好身子也算对得起她,他提防着乔丽丽,让她做饭也让自己的娘坐在厨房里盯着她的举动,乔丽丽的手段多着呢,李忠又不是不知道,软禁在家中之后,乔丽丽乖巧起来,都知道端洗脚水给李忠了。
李忠想想都得意地笑出了声。
看看时间,都一点多了,他不喜欢半夜三更起床,屋里的日光灯明晃晃地让他难受。
今晚一定到厂子的各处看看,特别是砖窑里,搞他个突袭,看看这帮工人是不是搞鬼,要是被发现了扣他们的工资,正好能给厂里节约开资。
他穿上棉衣,熄了灯出了屋。
夜晚的东风厂到处灯光通明,李忠偏偏捡了僻静的暗处行走,绕了砖垛,从东墙根一直来到砖窑口,看拖拉机停着,走近一看,只有赵栓柱在车厢后面搬砖头。
“其他人呢?”李忠揉着眼睛问赵栓柱。
“厂长来啦,上面的两个去茅厕了,车师傅去外面的小卖部买包烟,两个在窑底下面。”
赵栓柱陪着笑解释。
李忠点着头,上前看赵栓柱从车厢上卸下的砖。
“有没有问题?”他问,俯身去看砖坯。
“咋没有,多了,你看我都挑了一大堆,这装车的工人也太不用心了。”赵栓柱指着身后的一堆砖坯说道。
李忠沉下脸,准备去装车那边,赵栓柱悄声说:“厂长你也不看看下面的人做什么——上班都偷着喝酒呢!”
李忠一听勃然大怒,三两步走到窑边,站在沿边上往下看,果然看到两个人坐在砖头上抽着烟休息,另一个刚好放下酒瓶子。
“岂有此理!”
李忠嘟囔了一句,清了一下嗓子准备骂人,突然地,身后有一双手用力一推,天旋地转中他掉了下去。
“啊——”
他发出惊恐的呼喊,在最后落地的一瞬看到了死去的大伯和爹,然后是婶娘张凤女。
他们站在一圈光亮中向他招手向他微笑。
李忠疑惑了一下,又看到了一个孩子——那不是自己失手毒死的儿子吗?
他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嘴没来得及张,他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藏在砖垛后喝酒的两个工人和拖拉机师傅听到了窑里的响声。
一个说:“坏了,吊车断了,出事了。”
三人跳起来冲进了窑洞,看到赵栓柱站在窑沿边上向下看着。
“咋了,栓柱?”
他们问他,走到了沿边上。
“李厂长——他——非要看,结果——掉下去了......”
赵栓柱的声音带着哭腔。
六只眼睛向下望去,距离几十米深的窑底砖坯上,两个工人半跪半卧在李忠的左右,他们顾不得惊惧想问一下李忠的情况。
没有开口,在明亮如昼的灯光下,李忠的血流了一大滩,红得如同半块红布,红布的中间有几块豆腐一样的东西,不用问,他们都知道那是迸裂出来的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