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栓柱主动要求加班,监工李生荣求之不得呢。
加班有加班费,这不是赵栓柱第一次要求加班,也不是他一个人要求加班。
东风厂招来的大多数是邻近村庄的农民,有的家中还没有脱贫,又不方便去外面打工赚钱,到砖厂上班也能补贴家用。
当然,像赵栓柱这样卖力的男人没几个。
他长得不差,农村出身却有一张白净俊俏的脸,唇红齿白让人误以为他是城里人呢。
一米八的大个子晃在砖厂,晃得好几个娘们的心为他荡漾。
可惜赵栓柱的这身好皮囊,娶了一个又懒又丑的媳妇,在砖厂做着最苦的活,一个月赚的那点钱仅够家中开销,赵栓柱经常要求晚上加班,即使白天干了一天活也不嫌累。
今晚,赵栓柱和往常一样来到厂里,放好自行车特意看了看厂长办公室——屋里黑着,李忠还没有来厂里。
李栓柱稍稍有点忐忑,蹲在砖垛后抽了一支烟,初春的天还很冷,冻得他耳尖子有点疼。
他细思了一下,觉得李忠一定会来,乔丽丽那么聪明,会想法子支开李忠。
抽完烟撒了泡尿,赵栓柱提了裤子去砖窑,晚上加班的有五个人,有两个下了窑底,负责码砖,三个留在窑洞口负责卸砖。
赵栓柱力气大,肯定负责卸砖。
“这天到了晚上冷,窑里也不热,一点火又能把人烤熟。”赵栓柱从拖拉机上搬着砖坯对另两个人说道。
其中一个说就是就是,咱就这苦命,不干活没办法呀。
另一个年纪比他们大几岁,叼着烟从窑洞出来,骂道:“就你们嫌冷嫌热的,咋不回家抱你媳妇去,又绵软又舒坦,强如这里下苦。”
说得拖拉机师傅哈哈大笑,一车砖坯卸下来另一车已到窑洞口等着,赵栓柱脱了外衣,穿着大红的尼龙背心,一身的腱子肉在灯下闪着铜光,他爬上车厢向北望了一下,厂长办公室灯亮着,透过窗户能看到李忠的身影。
他来了精神,嘴里哼了几句曲子。
一旁的工友说:“栓柱这几天心情好,是不是你媳妇又怀上了?”
赵栓柱一听赶紧说:“再要生娃就逼我去跳河,亏了去年冬天结扎了,不结扎还得怀上。”
工友问:“那你高兴啥?过完年象碰到了啥喜事,是不是和那个小寡妇搞上了?”
赵栓柱嫌他多嘴,又不好说什么,离后半夜还早得很,他跳下车说:“那个娘们儿看得上我?穷得放屁都没声响,过年和别人打了几晚上的牌,赢了点小钱,正好今晚咱哥三个在上面,我请你们喝杯小酒。”
两个工友连说好,以前加夜班他们也喝酒,都是偷着喝,打发时间。
厂里明文规定不让上班喝酒,不让聚众闲谈打牌赌钱,尤其是上夜班,要是查出了扣发工资不说,有人因此被开除过。
赵栓柱和工友上夜班喝酒不是狂喝滥饮,而是趁休息时轮流喝几口过过嘴瘾。
他去东风厂门口买酒,门口就有三家小卖部,还有一家理发店,赵栓柱买了一瓶白酒出来,想了一下,进去又买了一瓶。
揣着两瓶酒回来,他把酒藏在了离砖窑口不远的砖垛后面。
休息时三人去砖垛后面喝酒,还把窑底的两个用吊车吊了上来,五个人抽烟抱着瓶子各抿了一口,都夸赵栓柱为人爽快,有了钱也不忘一起的弟兄。
赵栓柱谦虚了几句,有点心神不定。
看看时间还不到午夜,他把一瓶酒给了窑底码砖的两人,催他们下去,叮嘱不要大意,他陪着上面的两个工友说话,酒却不喝了。
“我肚子疼,今晚婆娘做了玉米糊糊,半生不熟的。”他这样解释。
两瓶酒是喝不醉这些人的,但可以让他们思想放松。
晚上烧窑的技术员来了一次,看下面的窑底已码了好几层,他喊着吩咐了几句便去宿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