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明白了,客人点的不是酒水单上明码标价列出的那些红酒,而是欧洲顶级酒庄某种少见的名贵酒。这家打着咖啡生活馆名头的餐厅开在了这里自然定位本身就不低,当初定酒水单的时候,为了吸引高端客户群,一些名贵红酒也都在上头,甚至有些极其昂贵的年份酒也写明可以咨询预订。这样一来光酒水单的进货成本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岑溪当时还犹豫了一下。何叶却说不花钱也难赚钱,有钱不赚就是傻瓜,越贵越好,只要有人订,她就能够把酒弄来。岑溪看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相隔不远的那家西餐厅的餐单后,一边连连咂舌,一边也感慨人民的消费潜力真是无穷大。想了想后头那家兰苑,她也明白经常在这儿出入的有钱人当然不会少。于是为了不显得太寒酸,也就不去划算酒水单的进货成本了,想方设法进了一批名酒回来。
岑溪问:“客人有预定吗?”
阿水眨了眨眼睛,似乎这才记起来这一茬,摇头说:“应该没有。”
岑溪知道再问下去阿水也说不清楚,阿水素来在前台管接待,今天只是顶一个七夕加班后调休的服务员的班次,所以弄不清楚也正常。客人还在等着,她站起来说:“那我去看看吧。”
阿水连忙把拐杖递给她,扶着她走到那个角落里靠窗的桌位。
客人抬头看过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眉目清朗,穿着熨烫服帖的白衣黑裤,看得出来衣着考究。
客人忽然站起来,岑溪对上他的视线,不由一怔。
阿水说:“先生,这是我们老板,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刚刚点的是什么酒,麻烦您再对我们老板说一遍。”
岑溪定了定神,微笑招呼:“先生您好,非常抱歉,请问您刚刚点的是什么酒?”
客人非常和善:“没关系,我刚刚点的是i,什么年份的都行,我只是需要一点酒来提神。”
岑溪迟疑了一下。咖啡馆里现在并没有i,原本是储藏有一瓶的,还是何叶去法国葡萄酒庄园参加活动时特地带回来的,也写在了酒水单上充场面。上回何叶和岑靳过来,吃晚饭的时候嚷着要喝酒,她想着岑靳生病受了那么多苦,这几年都没怎么沾酒,就把那瓶最贵的i拿出来喝了,因为据说那个年份的i特别香。岑靳果然非常喜欢,何叶讲起来葡萄酒庄园怎样好玩,她当时还想等岑靳的身体再好一点,就跟何叶一起带他去葡萄园晒太阳摘葡萄。
后来岑溪压根没有想过补货i既贵也难买,若有客人要喝上好的红酒,也都会跟风点近年在国内炒得极热的、、petrus等,甚少会有人点i,来这里的客人就更不会了,反正那一瓶开业半年了都无人问津。对酒那么挑剔的人当然会去顶级西餐厅或者那家满足一切奢华品质的兰苑。
客人大约也察觉到了,温和笑道:“没有吗?没关系,我刚刚才看到酒水单上有说明需要提前预定,那我换别的酒吧。”
岑溪却一瞬间做下决定:“不,我家里有,您可以稍等二十分钟吗?我让司机马上送来。”
客人也并不问年份和价格,点头同意:“可以,那麻烦了,我吃完饭才喝,酒送来后就先醒着吧。”顿了顿,他又礼貌问询:“我下午会在这里工作,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挺安静的,如果您需要,我们也可以在那边图书室给您搭一张桌子。”岑溪直到这时才发觉他还站着,连忙伸手请他坐下,“您请坐,祝您下午工作愉快!”
客人却没有立即坐下,岑溪留意到他朝自己的腿看了一眼,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起初看见她过来就站了起来是为了表示尊重。大概他觉得在杵着拐杖的人面前坐下太不礼貌,于是她又笑着说:“我前不久伤了脚,现在只是走路不大方便,您不用客气,请坐!祝您用餐愉快!”
客人笑一笑,终于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