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延陵君用那份内容不明的所谓私信掀起轩然大波,激怒了张家人将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随后褚琪枫又趁火打劫,明知道褚易民被张家人闹的丢了脸又正在气头上,适时的就把张鼎贪墨修渠银两的罪证不着痕迹的辗转交到他手上,褚易民会打击报复是一定的。
这样一来将把张家人逼到了绝路上,张云翼狗急跳墙,褚灵韵陪葬不说,他们南河王府的名声也要一起跟着臭了。
好一出不动声色的借刀杀人!
褚琪炎的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对褚灵韵道,“你就当是先出去避避风头吧,广莲寺那里我随后会安排人过去打点,这个时候,你留在京城也是自取其辱,躲出去反而好些!”
褚灵韵死咬着牙关不吭声。
褚琪炎相信她能分清形势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于是也就不再和她浪费时间,只道,“我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赶着回去处理,马车和侍卫我给你留下,你连夜出城,路上小心些!”
说完就转身攀上马背,带了两个人先行打马离开。
褚灵韵站在原地没动。
就让她这么灰溜溜的被遣送出城,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可如果不走的话——
诚如褚琪炎所说的那样,她现在的处境,留在这里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褚灵韵这边正在犹豫不觉的时候,身后突然就响起一个女人张牙舞爪的咒骂声:“你这个贱人!你害的我张家好惨,我跟你拼了!”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张夫人和张云翼那一行人。
这会儿不是在御书房,大家都有顾忌,张夫人说着就已经是像是一头发了狂的母兽一样叫嚣着扑了过来。
褚琪炎留下的侍卫连忙向前将她拦下。
这会儿张家的爵位没了,张夫人也就是个普通的市井妇人,这些侍卫哪里会把她看在眼里,不由分说就将她掀翻在地。
张夫人摔在地上,哎哟一声。
“母亲!”张云翼和钱氏两人赶紧过去将张夫人给扶了起来。
张夫人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她占不到便宜,却还是嚎啕着跳脚大骂。
张云翼则是一声不吭,目光阴鸷的死死盯着她,那目光仿佛是要吃人一般的冷厉。
褚灵韵刚才受了惊吓,这会儿被他盯的就是头皮发紧,一声不吭的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南河王府。
褚琪炎带人刚刚下了马,管家就从里面迎出来,道:“世子,王爷请您去书房。”
“嗯!”褚琪炎的脚下不停,随口应了,大步往里走去。
褚易民的脸上很差,带着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怒火坐在桌案后头,见他推门进来,就冷声问道,“那个贱人你送她走了?”
“嗯!”褚琪炎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留,他不在乎褚易民对褚灵韵是个什么态度,因为褚灵韵出身南河王府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去伤脑筋。
褚易民是提到褚灵韵就气喘不顺,勉强移开了话题道,“那会儿在御书房外头你有话要说?”
“是!”褚琪炎道,“父王您的打算我知道,可是眼下东宫的事却并不适合我们去插手,陛下是和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你我能想到的事,他又如何没有猜测?这个时候,我们说的多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引起没有必要的猜忌。与其这样,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着东宫那边的动作就是!”
皇帝多疑,现在年纪大了那性情也是越发左了。
褚易民心中权衡片刻,心里虽然焦躁,但也是觉得他所言有理,就点了点头道,“嗯,这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顿了一下,他又重新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思忖着开口道,“褚琪晖的事——”
“我也不知道。”褚琪炎道,“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我还是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为了不被此事牵连,这件事我们只看着就好,不管是谁做的,只要对我们来说是有利可图,其它的也不同深究。”
褚易民皱眉,明显是不十分相信:“真的不是你——”
“不是!”褚琪炎答的肯定。
“那就好!”褚易民见他的神色平静并不像是敷衍的意思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他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事,只要是和你无关就好。”
所谓的“他”自然是指的褚易安。
做了几十年的亲兄弟,对自己这位嫡亲兄长的秉性褚易民也是把握的十分精准,褚易安对褚琪晖这些子女也许不如他对褚浔阳那样诸多的宠爱纵容,但那毕竟是他的血脉。
“儿子明白!”褚琪炎道,见他面上显露几分倦色就道,“父王你也累了半宿,先别想的太多,歇了吧!”
“好!”褚易民点点头,起身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厨房。
褚易民去了点翠房里,褚琪炎则是回了自己院子的书房。
彼时李林已经带着那个小个子的侍卫等在了那里。
“世子!”两人见他回来,连忙起身行礼。
“怎么?我交代给你的事出了问题?”褚琪炎道,随便选了张椅子坐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方才在褚易民那里他并没有说实话——
他的确是派了人去伺机截杀褚琪晖,争取将这个人最大限度的再利用一把,而至于褚易民口中对褚易安的那些顾虑——
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从他们决定和东宫抗衡去夺那个位子的时候,这些所有的顾虑就应该全部放弃了,既然已经是敌人了,那么在出手的时候就不能有丝毫的手软和犹豫。这世道成王败寇,今天如果他不做,来日败下阵来,对方可是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的。
不过褚易民既然是有顾虑,他做的很多事也就顺理成章对他隐瞒了罢了。
“是出了问题。”那小个子侍卫董良义回道,“我们去的晚了一步,皇长孙——不是我们杀的!”
褚琪炎的视线微微一凝,手下端着茶碗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是你?那是谁?”
“不知道!”董良义道,“属下带人连夜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一个活口没留,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属下们本来是先探查现场看有没有线索留下,可是后来衙门来人,为了不招惹麻烦就只能先行回来复命了!”
褚琪炎手里捧着那茶盏,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盏外壁,良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好半天,他方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董良义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待到书房的大门再度合上,李林就面色凝重的开口道,“世子,你说——这事儿难道真的是康郡王做的吗?”
褚琪炎勾了勾唇角,眼中神色玩味,却是重复着也问了一遍:“是啊,难道——真的是褚琪枫做的吗?”
褚易安的脾气,他都知道,褚琪枫会不了解?
就算褚琪晖不成大器,但怎么说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真是褚琪枫做的——
那他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虽然他的确是有理由除掉褚琪晖的,可一旦为此而激起他和褚易安父子之间的猜忌,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如果不是褚琪枫——
除了自己以外,又有谁会需要走这样的一步棋来往他褚琪枫的身上泼脏水呢?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李林也有些失去往常的冷静,心急如焚的在屋子里踱了两步,道:“世子,最后关头买通侍卫抢着把皇长孙报上去人的确是康郡王,前面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要将郡主置之死地,最后却又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他会不会另有图谋还有后招?”
提及此事,褚琪炎就是面色一冷,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事到如今,大姐多活着一日,对我们南河王府而言都是负累,她得了陛下的憎恶,又失宠于皇祖母面前,她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成了一根刺,日后不管是谁,只要想到南河王府就难免会想起她来,说起来褚琪枫这一招才是最狠的,他这是要彻底将我南河王府打入泥沼,成为世人的笑柄!”
从褚琪枫做事的种种迹象上来看,他初始时候的用意似乎的确是不遗余力想要褚灵韵的命的,可是最后关头却突然神来一笔又改变了策略。
为什么?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
还是临时起意?
褚琪炎的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的压制住呼吸——
褚琪晖被杀,他便马上利用了这个消息去搅局,抢下了褚灵韵的一条命,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褚琪晖的死真的全在他的计划算计之内,所以他精准的把握住了报丧的时间来实施了这场计划;而另外一种可能——
是褚琪晖意外身死的消息刺激了他,让他突然改了主意,要用褚灵韵来死死的拖住南河王府的名声。
换而言之,他是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南河王府的头上?
褚琪枫的作为,真的是叫人费解啊!
褚琪炎想着,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李林并没有注意到他古怪的神色,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试着开口道,“世子,郡主那里,真的送她去广莲寺吗?”
褚琪炎收回思绪,略略抬眸看了他一眼。
李林连忙垂下头去。
“由她去吧!”褚琪炎道,微微吐出一口气。
李林见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施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褚琪炎侧目去看那创制之外他朦胧不清的影子,自嘲的苦笑出声——
褚灵韵的存在对南河王府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如果他真想要保她,那么之前根本无需等到褚琪枫改变主意他就会出面,其实那个时候他也是顺手推舟,在等着褚灵韵的事一了百了的。
他对褚灵韵的姐弟感情是有的,但这感情还是不及他精心筹谋的天下大业,于是那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方才李林的暗示很明显,可是——
他能对褚灵韵的生死选择冷眼旁观,却还是不能亲自对她下手的。
所以,既然她命不该绝,那便就由她去吧!
褚琪炎如是告诉自己。
东宫。
褚琪晖的遗体被府衙差人运送回京,当天夜里就送回了东宫。
褚浔阳本来已经更衣妥当准备睡了,闻言很是吃了一惊,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倒抽一口凉气,褚浔阳皱眉看向带了消息进来的青萝,“你说谁死了?”
“长孙殿下没了!”青萝道,脸上神色也略显了几分焦躁之意,“永州府的人送了尸首回来,这会儿已经进府了,说是在永州府附近遭遇刺客劫杀,连同护送他南下的衙差一起,一个活口不留!”
褚浔阳很是反应了一会儿,这时候脑子里才彻底清醒了过来,赶忙道,“快,替我更衣!”
青藤去捧了衣物过来,两个丫头手脚利落的服侍她穿戴。
褚浔阳的心里砰砰直跳——
褚琪晖突遭意外,就算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所有的矛头指向也必定是他们东宫,是褚琪枫!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以为褚琪晖如今已成废人就再没放在心上!
“父亲呢?已经知道消息了吗?”一边快速的穿衣,褚浔阳一边问道,“还有哥哥回来了吗?”
“曾管家已经去请太子殿下了。”青萝道:“郡王爷这会儿还没回,不过这么大的事,府衙肯定要先向宫里报丧,得了皇上的首肯才能把长孙殿下的遗体送回来,这会儿郡王爷应该已经知情了。”
褚浔阳的心里略带了几分烦乱,穿戴妥当了就赶紧奔去了前院,和褚易安刚好是前后脚过去。
远远看向前面院子里停着的以掩盖黄绫的尸首,褚浔阳在面对褚易安的时候心里突然就生出几分莫名紧张局促的情绪来,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褚易安没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就径自往前走去。
曾管家满头大汗忧心忡忡的跟着。
他的步子很稳,看上去情绪也很稳,似乎没有因为这噩耗传来而受到多大的震动。
褚浔阳从后面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隐隐觉得她这背影几乎是透露出几分苍凉的味道来。
褚易安走过去,在那片黄绫前面默然站了许久。
“请太子殿下节哀!”送褚琪晖遗体回来的官差齐齐跪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只一个领头的压抑满是沉痛的主动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褚易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那衙差住口之后良久,他缓缓的蹲下身去,抬手掀开那黄绫一角。
下面褚琪晖一动不动的躺着,面上血痕凝固,应该是地方官府为了怕事情拖得久了要担待责任赶着就把尸首给送了回来,他的仪容无人打理,彼时一双眼睛还惊恐无比的圆瞪着,瞳仁里光影涣散,还是清楚可辨他临死前那一刻的恐惧和绝望。
对于褚琪晖,褚浔阳是没什么感情的,可到底也是在同一个宅子里一同生活了十几年一起长大的,这一刻骤然见他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横着抬进门来,心里也是莫名一堵,隐隐的一声叹息。
褚易安蹲在那褚琪晖的身边又是许久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那一行官差,每个人都紧张的满头大汗——
若是褚易安为此迁怒,完全有可能直接将他们都推出去斩了。
大夫人等人也都闻讯从后院赶了来,这院子里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直至这死寂般的沉默局面之下,褚琪枫从人群里稳步走出,弯身下去轻轻的扶住了褚易安的肩膀。
“父亲!”他回来的急,虽然试图压抑,声音里也还带了一丝急促的喘息。
褚易安的肩膀猛地一震,那幅度有些大,就连站在后面的褚浔阳也有所察觉。
然后下一刻,他终于缓缓抬手出去,以宽厚的手掌合上了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
之后起身的动作,褚易安再没有迟疑过一瞬,一边转身往内院他书房的方向走,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曾奇,准备发丧吧!琪枫你去拟折子,明日一早呈送进宫,请旨将你大哥以皇室礼仪下葬。丧礼吊唁的事,姚氏你去安排!”
说话间他都再不曾回头,也没看任何人一眼。
曾管家命人将褚琪晖的遗体带下去打理,又让人送了那几个衙役离开,大夫人也各自散了分头下去准备。
褚浔阳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褚琪枫朝她走过来,在即将错肩而过的时候他止了步子,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天晚了,回去吧!”
“哥哥!”褚浔阳抿抿唇,神色复杂的扭头看向他。
“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褚琪枫笑笑,那一笑依旧温暖如初,看的褚浔阳心里一阵酸涩。
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而且她也的确没有怀疑过他,可是这件事——
除了她以外,只怕是连父亲也都要忍不住怀疑是褚琪枫做的了吧!
她看着他,心里突然起了无限委屈的情绪,转过身来,把脸藏在他肩头用力的抱住他,字字肯定道:“哥哥,我相信你!”
说话间,两行眼泪坠落,氤氲了他肩头一片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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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陛下您为了臣妾一掷千金,都刷成贡士了,臣妾心虚无以为报,我决定了,要给你那俩分身加戏哈哈哈,云姬榕瑶,等着被拖出来死命的被虐吧!
ps:嗯,安乐没死成,于是我换了个人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