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紧着她,让她觉得快要被压进石中去。周围闷热异常,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喘不过气来,腰下有什么硬物顶着她,她难受地扭动了下身子,却被压得更紧,那硬物似要穿破衣层,戳进她的皮肤来。下巴上一阵阵刺痛,还有口腔内追逐着她的四处游走的灵蛇,都令烟花在她脑中炸开,抽去她浑身的力气,脑袋更是晕晕乎乎。
就在她以为她要跌进无形的洞窟之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离了她的唇,替她拭去唇畔遗留的黏稠的液体。略带糙意的指尖抚过她红肿饱满的唇,不断描摹着她的唇形。
“如何?”特意压低的声音,多了些沙哑。
她缓缓睁开眼,直视着前方,似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空洞干涩的眼孔里,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有无尽的无尽。枯荣俱毁,功与名、声与誉,再与她无关。她要抛弃,抛弃这肮脏的人世,只有抛弃了,才能再也不用承受同等的肮脏。
他突然慌了,大颗的汗珠从额间滑落,他再顾不得自己与她同样不堪的模样,拥她入怀,不敢太用力,又怕她感觉不到他的惊慌。他的怀抱很宽很暖,可是她僵硬无比。
“现在可以还我了么?”
他松了松她,却不肯放开,从腰后掏出卷轴,拾起她的手,放进掌心。
“多谢。”
多么疏离的语气。他沉了眸,又捧起她的脸来:“不要和我道谢。”
依旧是毫无表情的眼,可他还是看见了其中微闪的亮光。
“我还不会回蛟国。”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抑或,我还会来找你。
轻云别过脸,将他推远了几分,从假山石后走出。虽是平地,不知怎的,她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一旁歪去,龙斫及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稳。不远处有点点亮光,逐渐朝这边来,龙斫放开轻云,又隐匿于山石后。没找见卷轴的轻鸿急急来寻轻云,却看见她手中的物什,什么话都没有说,带了人一道回府去。
衣袂飞舞,在月华的浸润下,闪着幽幽的蓝光。幽篁负手而立,从他所站的空地上仰头望去,皓白的弯月布景,两个依偎的人影,在萧瑟的风中恍若一体,只余他一人对影成双。双手在不觉中紧握成拳,他背过身,扬长而去,翩飞的衣衫比游女的低吟还要虚无。
肩上的人儿已然熟睡,梵音收起她膝盖上黄油纸包裹住的残骨,与再不出半滴酒的酒罐放置在一起。细风吹过,连他都觉得寒意入骨。枕着自己的小脑袋无意识地动了动,小嘴微咂着,纤细的胳膊挽上了他的胳膊。他无奈又有些宠溺地一笑,小心地去掰她的手,一边掰,身体一边慢慢挪近,再将自己的手轻缓地抽出,去环她的肩。小手没了东西可抱,突的抓紧了他的衣衫。梵音一愣,再不犹豫,将月奴整个儿抱起,踩着夜风、踏着月色,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睡梦中的月奴,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未曾舒展过,低低轻唤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