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多年的娇宠纵容之下,养出的女儿居然都敢顶撞他。轻鸿撑着椅子站起身,俯视着昂着头不肯示弱的轻连漪,抬起手来,却在半空停住了。曾经的小肉球长成了大姑娘,他也抱在手里真心疼爱过,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他都不会动手去打她。如今,他竟冒出了要打的念头。
陈氏见轻鸿要打轻连漪,赶紧扯连漪跪下。连漪随了爹,也是一个要强的性子,硬是没有被母亲扯动。常年疼宠他的父亲要打她,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咬紧了唇,眼眶湿润了,嘴下却不肯罢休。
“爹,你都已经给我扣了没由来的罪名,也不管真假就要打我,你打啊!你打死我算了!”她不相信轻鸿真的会打她。
轻鸿只觉得喘气愈发艰难,重重的喘息中,连漪硬不肯认错的脸庞就在他的面前,可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去了似的,整个人沉重得厉害。这个不孝女,将他气成这样,竟半分错都不认,好的不学,坏品性倒学了一大堆,完完全全没个大家闺秀的矜持样,还不知羞地私会男人,她不觉得丢脸,他还替她感到羞耻。这样想着,“啪”一声,抬起的手落在面前人儿的脸上。
并不是很重的一下,可轻连漪瞪大了双眼,捂住自己被打的右脸,泪水充盈了眼眶,瞬间花了脸上的妆容。她不敢相信,打了,父亲打她了!她回头去找娘亲,声音哽咽得不成样。
“娘,爹打我……”
可娘亲却疯了般从地上爬起来,奔向轻鸿那边,看着父亲的身体摇摇欲坠正要倒下来,轻连漪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幸好娘亲及时扶住了父亲。轻连城送走了大夫,正回到内堂来,瞧见这一幕,快步走上前去,帮着陈氏扶稳轻鸿。陈氏要唤连城再把大夫寻回来,轻鸿扶住连城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扶我回房去。”
轻连城和陈氏一人一边,扶着轻鸿出门,经过轻连漪身侧时,停了片刻:“给我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已经是及其虚弱的声音,听在轻连漪耳中,心中翻滚的情绪全都化成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害得父亲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吗?可是她到底错在哪里,她一点都不明白。她只不过是同他聊了几晚,并没有正大光明地走到街市上去,更别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一直都谨遵父亲和母亲的教导,不与闲杂人等来往,只与史追玉她们玩在一起,连追玉家的兄长和弟弟都不曾多说一句话,她到底错在哪里,惹得父亲居然真的动手打她。比起脸上的灼痛感,她的心要疼上百倍千倍不止。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她把父亲气病了,父亲打了她。最后,在心底的喃喃自语中,只剩下唯一一件事,那就是父亲打她。轻鸿抬手要落下的身影还在眼前闪现,夹杂着以前父亲陪她一起玩乐的笑脸,她再也受不了,捂起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地上,更多的染湿了她的衣襟。
陈氏从轻鸿处折返回来找连漪的时候,连漪还蹲着泣不成声。
陈氏扶起连漪:“好了好了,你就听你爹的话。”
“娘…呜呜……我…我是不是……为…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
陈氏心疼地替连漪擦去眼泪:“再哭下去,就要比傻大姐还要丑了。你爹只是气极了,大夫也说你爹不能再动气,你听话,不要再惹爹生气。”
“可是,爹…爹不信我。”
“等你爹消气了,你再好好解释。”
“娘,我不要去祠堂,爹不知道会让我跪到什么时候。”
“还想气你爹是不是?”陈氏牵过女儿,领女儿往祠堂去,“娘和你哥哥在呢,别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