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公孙弘杀死府上一名仆妇,并给淄川方向传出‘动手’的讯息,杨川也一并知晓了。
弱者有弱者的求生之道。
故而,在汉帝国,往对手的府上、治下派出死士,自然便成了惯例;杨川也不例外,甚至,他做得更加隐蔽,从来不派小妇人去当卧底,他觉得那种手段不仅下作,而且,还容易暴露。
大汉厨子,手底下的人,自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厨子。
或者,工匠。
反正,就是那种毫不起眼,丢在人群中,一转眼便会消失的人,这才是杨川心目中真正的死士;因为,那些卑贱之人,并没有什么去刻意盘查、监视,在必要的时候,便是一名天底下最好的刺客。
‘得让张安世、霍光两个臭小子消停一些,别特娘的在刘彻、崔九老贼的眼皮子底下传递讯息。’
跟朝廷老贼们玩心机,那就等若是自寻死路,这可不是杨川的意思。
他将刘满唤来,开门见山的说道:“长安城那边开始有动静了,给你母亲传信,让她和二姨、卓姨等人注意保护好自己,公孙弘、刘陵那帮人,还真有些不择手段呢。”
刘满点头,恨声说道:“公孙弘出身寒门,是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又受到刘彻的重用,一步登天成了丞相,想不到他竟然会悄咪咪的养下一支上万人的水军,简直就该死!”
杨川没说话。
他觉得,该死的不是公孙弘,而是这狗屁天下。
看看这都乱成一锅粥了,哪里还是历史书上所写的那般,文景之治后,仓廪充盈,钱粮无尽,百姓人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安定祥和……
他在这么一恍惚间,突然想到了司马迁。
算来算去,在他结识的这些汉帝国的读书人中间,那个红脸司马迁终究还算是比较纯良,所以,人家能够一书封神、名传青史,还真是有一定的天意。
“杨川小郎君,实在不行,你就放我回一趟长安城,”刘满难得一见的正襟危坐,侧头思索着,“我母亲性情暴烈,久居深宫,我是担心她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杨川侧目而视,笑道:“你便能斗过他们了?”
刘满得意的挺一挺胸,笑嘻嘻的问道:“看看,不行吗?”
杨川看一眼,点头:“挺大。”
刘满陡然被杨川调戏一句,一时间竟有些懵逼,脸上登时涨得通红,猛一跺脚:“杨川,只准本妾身调戏你,不准你调戏本妾身!”
“真是的,讨厌!”
杨川哈哈大笑几声,使劲搓几下脸颊,又喝了几口清茶,一扫之前的那一股子晦气,温言笑道:“若在平时,你想要回长安城,我自然不会拦着,只是眼下局势太过纷乱,你就安安心心的呆在朔方城,免得我为你而分心。”
“咱们家的瓷器在长安城大卖,一次便让公孙弘、刘陵两家损失惨重,听上去很过瘾。”
“而实际上,还真特娘的过瘾!”
杨川往马扎子上躺平,享受着刘满那极为熟练的揉肩捏背,老神在在的说道:“刘满,你就等着瞧好了,刘陵很快就要动手了。”
刘满甚为不解的问道:“不是在说公孙弘么?怎的又扯上刘陵小姑了?”
“杨川小郎君,你就给本妾身说一句实话,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讨厌刘陵小姑?是因为她调戏过你?还是因为她不够……嗯,年纪太大了?”
杨川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想什么呢?
这脑回路还真够清奇的……
他很认真的思量几个呼吸,方才说道:“不是我讨厌刘陵,而是她讨厌我;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啊,往往就有一些奇葩,你若多看她几眼,她觉得你无礼、下贱、馋她的身子;
可是,你若不看她,她又觉得你特娘的眼瞎啊,这么大的美人儿你难道就没看见?没放在心上?没有动心?
刘陵便是那种人。
在她眼里,这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刘满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刘陵小姑说的没毛病,这天底下的男人,本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啊。”
杨川:“……”
……
一番探查下,瓷庄的后台老板果然是杨川。
这一消息,让刘陵彻底发狂。
“本宫,要他去死!”
一想到杨川那张俊俏而人畜无害的脸,刘陵的心底,莫名的便是一阵烦躁;她连续召来好几名汉帝国的官吏,试图用一种极端的快乐,化解那狂躁,却适得其反,变得更加恼怒起来。
“郭解狗贼,竟敢背叛本宫,投靠了杨川小贼?”
“瓷庄的生意,明显的就是那狗贼利用了本宫,让本宫先帮他打开名声和销路,顺带着,还将瓷器的价格吹上了天。”
“如今!”
损失了一大笔钱财,刘陵其实并不在意,毕竟,当初她作为交换,用几千匹匈奴马换来西域的一条于阗玉矿床,这两年都给她挣下了十几万亩良田、好几处矿山,差不多便是几县之地;而且,还利用羊脂玉生意,将长安城将近九成的官吏统统拉下水。
可是,她就是想不通,杨川为什么要如此做?
为了钱粮?
还是、为了……
刘陵摔碎了几十件瓷器、玉器和琉璃器,发狠打折了好几名仆役的狗腿,骑了好几名汉帝国的官吏,胸中的那一团恶气终于渐渐平息。
她开始仔细盘算、思量起来。
显然,杨川不动声色的这一招,打破了长安城的平静;同时,更是打破了已然保持二十几年的朝堂平衡,让有些人变得岌岌可危。
同时,又让有些人,变成了择人而噬的上古凶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