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一带的公孙家,其实在二三十年前还算不得大户人家,就更谈不上什么豪门世族、名门望族了。
只是这些年来,随着公孙弘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丞相之位,成为汉帝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淄川公孙家,才开始慢慢发迹,最终有了很大的改观。
史书记载,公孙一姓,并非一家之姓。
因为,公孙姓最早出现在上古黄帝时期,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据传,上古时的轩辕黄帝是少典的儿子,姓公孙氏,名叫轩辕;很多人以为黄帝一直是姬姓,其实他一开始姓公孙,后改姬。
黄帝的后代里有一部分姓公孙,称公孙氏,故公孙氏的始祖是黄帝轩辕。
另外,还有一部分公孙姓,则来源于春秋战国时的各地诸侯。
早在春秋战国时,有不少诸侯国的君主都可以成为‘公’,譬如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等,都是‘公’;诸侯的儿子呢,能继承王位和袭爵的可以称为太子,而其他的,则一般都称为‘公子’。
至于公孙,自然便是诸侯的孙子了。
后来,有人觉得‘公孙’挺上档次,能显示出其爷爷辈的贵气与霸气,于是乎,便有很多没有袭爵的、诸侯的儿孙后代,干脆将自己这一支族人的姓,改成了‘公孙’。
所以说,后世很多姓公孙的,可能便是春秋战国时某诸侯的子孙后裔。
至于公孙弘之先祖,已然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出身贫寒之家,并没有什么深厚背景,也不属于任何豪门世族,而是从狱吏开始,一步一步登上人生巅峰的,堪称汉帝国的一个奇迹。
不得不说,一介寒士,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不得不说,老贼的才能定然十分惊艳,否则,在豪门权贵把持的汉帝国,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然,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人家不仅书读的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能臣干吏,但同时也说明此人心狠手辣……
……
“公孙弘给淄川老家传信了?”
竹园头村,杨川家庄子的某一座阁楼上,宿酒刚醒的刘彻看上去很是委顿而慵懒,斜躺在绣榻上,半个身子依偎着某不知名的美人怀中,目光闪动:“他还真敢想啊,就凭这些年私底下招募的那些水军?”
崔九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的说道:“公孙弘在东海之滨,组建了一支三百艘的船队,招募训练水军一万多人,另有船夫、水手等几千人,如今已然成了气候。”
刘彻微微点头:“在朝堂上,他给朕摆出一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样子,私底下,却又来这么一手,只能说,这天底下的读书人啊,就特娘的没几个好人。
阴,太阴了。”
崔九摇头:“不,不是读书人没几个好人,而是这世上的人,就没几个好人。”
刘彻想了想,叹一口气道:“好像还真是如此,其实也难怪公孙弘生出这般念头,就算是换上一个人,一介寒士,从狱吏干起,一步步登上丞相宝座,心中自然会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设身处地,若朕为公孙弘,可能早就养下十万雄兵了。”
崔九拱拱手,道:“以陛下的统兵才能,十万有些多了。”
刘彻老脸一红,没好气的骂道:“滚!”
崔九转身便走。
“回来!”
刘彻似乎想起什么,又将老贼叫回去,面色有些不善的问道:“公孙弘在东海沿岸的船队中,有没有咱们的人?可别弄得像上一回刘陵之事,被人摆上一道,那可就成心腹之患了。”
崔九点头,道:“他的船队里,百十名头目中,二三成都是绣衣使者身份;此外,他家中三十三名妻妾、暖房丫鬟,以及府上与他有染的小妇人、儿媳,只有他的正妻不是绣衣使者。”
刘彻这才放下心来,摆摆手:“那就滚蛋,朕再小憩一会儿。”
崔九走出去七八步,眼看着就要出门,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刘彻:“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请奏。”
刘彻闭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讲。”
崔九走回来,站在刘彻三四尺外,低声说道:“陛下,有内线传来讯息,说陛下新近宠幸的一位娘娘,是丞相公孙弘花高价买来的……”
刘彻叹一口气,骂道:“大长门,你就不能让朕多开心几次吗?”
崔九摇头,面无表情的缓缓抬头,看向刘彻榻上那名几乎没穿什么衣物的小妇人,突然咧嘴一笑:“老夫该叫你阿平娘娘呢,还是该称你一声公孙喜?”
那妇人一脸茫然,瞪大双目,甚为惶恐的问道:“大长门,这是何意?”
刘彻一个转身,将自己的脑袋从那小妇人腿间挪开,脸面向着床榻里面,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那小妇人一把抱住刘彻的身子,哀声道:“陛下救命!”
刘彻含含混混的笑骂一句:“你让朕救命,谁救朕的命啊?”
那妇人目光之中,一抹寒光闪现,翻手之间,竟然从抱枕就刺了过去。
崔九双手拢在袖中,眼睁睁看着那小妇人暴起伤人,竟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甚至,连动手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就在那根玉簪刺出的瞬间,看似慵懒无比的刘彻突然伸出一手,准确无比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咔嚓’一声。
那小妇人的一只手腕,便被刘彻轻轻折断。
小妇人也算个狠人,即便手腕被折断,却是一声都没吭,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犹如玉兔蹬鹰那般,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便直奔刘彻的下身而去。
刘彻一个翻身,避开小妇人的阴招,顺手一抓,便将那小妇人一只脚腕抓住,又是轻描淡写的一折。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那小妇人一声惨号,刘彻随手将那小妇人丢在地上,摇头叹息:“这天下的人,怎的都要跟朕过不去?”
“如此肥白鲜美的妇人,却存了刺杀朕的心,朕有些想不通啊。”
那小妇人挣扎着抬起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刘彻,咬牙切齿的骂道:“暴君,你不得好死!”
刘彻摆摆手,重新躺平在绣榻之上,竟是懒得多说一句话。
崔九走上前去,劈手揪住那小妇人的发髻,便如拖一条死狗那般,大踏步的出了阁楼……
……
皇帝遇刺的消息,在汉帝国属于绝密。
不过,杨川却在第二日便知晓了。他呆了好一阵子,都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座狗屁天下好乱,就连刘彻那般当了皇帝,却都要时刻提防着枕边人,想想就好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