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看着银票,将银票给了白茱,白茱又将银票还到辛氏手里。
辛氏心下沉重,三百两银票瞧起来不少,可是哪里够他将苦儿养大,苦儿又是男孩儿,将来在了亦要娶妻生子……辛氏想得久了,心情越发沉闷。只觉这银票太轻,轻得如同鸿毛一般。慧娘怎能说放下就放下,收拾了几身换洗衣衫就走了,连个丫头都没带就去刑部了。只要她说出与韩绍的关系,她就是重犯女眷。
傻啊!居然要与重犯沾上关系的。
天下间,怎么就有这种傻女人!
辛氏起身将银票塞加到素妍手里:“这是慧娘给王妃的,我怎好收着。”
只当慧娘早与韩绍断了,如今才知道韩绍一直都在慧娘心里,越是压抑,有时候压是浓厚,如今情感溢出,再难控抑。
素妍勾唇苦笑:“辛姨收着,三百两银子能买几亩田地?”
凌薇轻叹一声,“你还是收回去吧!你、我姐妹一场,既是如此,我拿出自个的嫁妆来,另替你和苦儿置点家业,在城外置一百亩良田,再建座居住的屋子。丫头、婆子的,你只管带去。”
三百两银子能值十来亩田地,还得是较偏僻的地方。
凌薇念着辛氏在自己危难之时帮过忙,又是义结金兰的姐妹,自己的日子过得好,总不能看辛氏过不好自个的日子。
辛氏未瞒凌薇,把慧娘的意思也细细地说了。她着实难露笑颜。早前凌薇最为可怜,恢复娇俏的容颜,得与儿子一家团聚,过的最为惬意。慧娘虽也可怜,决定要与韩绍患难与共,也算是夫妻团圆。唯独她辛氏,年过半百却要与一个几岁大的苦儿相依为命。
三百两银子,是慧娘留她的。就这么一点娘子,还是慧娘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对于早前身无分纹的她们来说,算得不少了。
凌薇以为她嫌少,想到娘家兄长为自己添补的嫁妆倒也丰厚。辛氏虽也有娘家,可他的兄弟早不管她,当年没管,如今就不会管了。“辛姐姐。一百五十亩如何?我瞧你与吴婆子处得甚好,就在吴婆子以前呆的庄子附近给你置地,有她照应着,你也不愁。新梦小筑的丫头、婆子,你若喜欢都可带去。”
辛氏回过神来,想到将来的日子,她就有些犯难,但再苦的日子都得过下去,以前只她一人,现在还有个苦儿相伴。这也算是她下半生的依靠。“薇娘,我怎么好要你的东西……”
就算凌薇待辛氏和苦儿再好,王府到底不是他们祖孙的家,他们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凌薇捧握住辛氏的手,“这二十多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日。你别客气,这些田地是我给你置的,或是赁给佃户,或是请长工耕种,全看你的。”
吴婆子怯怯地扫视四周,目光在素妍身上停凝了很久。“老敬妃,我早前呆的庄子,原是王妃的陪嫁庄子,方圆三里还真没听说有谁家要出让田地的。既然辛太太要去郊外生活,我原是王妃的陪房,自是要回原来的地方。”没有道理让素妍的陪房跟了辛氏去的。
凌薇就算做王府的主。却不能做了素妍陪房婆子的主。凌薇面露尴尬,素妍在一侧云淡风轻的喝茶。
不是她小器,吴婆子本是她的陪房,她怎么能把自己的陪嫁财物轻易给人的,能让吴婆子服侍辛氏那么久。她已算仁慈义尽了。
辛氏轻舒口气,“不用去王妃的陪嫁庄子附近置地,我瞧在早前我们住过的庵堂附近置些田地也不错。”
那座庵堂只是一家寻常的小庵堂,没有无色庵、清风庵这些庵堂出名,小得只得五六名尼姑,只前后两院,前院是佛殿,后院住着尼姑们。
凌薇觉着那时倒不错,依山傍水的,附近倒有些大户,派人去说说,许愿意转卖一百来亩良田,就算他们不卖,还可以想办法从别家买些。“辛姐姐既然拿定主意,我找大管家想想法子。”
凌薇想得简单,要在那里置上百余亩良田,还得修座院落却亦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派了大管家、二管家去打听,好些日子都没有下落。后来,这事儿还是凌老爷父子搭了把手,素妍又托了江传达帮忙,近一个月后才有了下落:是一座一百八十亩的良田庄子,庄子上有十一户佃户。早前的东家是韩家,后来被官府收没家产,拍卖给了一个外地来的富贾。江传达从那富贾里买下了田庄,富贾因与江南慕容氏有些生意往来,也不好要了高价,只比早前多要了一百两银子的赚头,这事儿就算成了。
辛氏得到凌薇的一句承诺,心头略感踏实,如水追逐浮萍心境,仿佛如孤舟寻到了港湾,结义姐妹又讲起体己话,多是凌薇安慰辛氏“你别担心,还有我呢,我自会照应你和苦儿。”辛氏陪着笑脸,凌薇要替他们祖孙置田庄,让他们有个家,这已经算是大恩了,与辛氏娘家的兄弟相比,也算得是有情有义。
即便左肩王府很有钱,可那到底是人家的东西,不能开口,不能伸手。辛氏想到有人说过,天下间越有钱的人越吝啬,凌薇愿意替她置备一份家业,对她也是尽了姐妹的情分。心下感激,却又有些暗暗担心,生怕凌薇因着宇文琰夫妇的缘故最终又变卦。
凌薇明明舍不得替辛氏置备那么大一份家业,说出口的话又不能再收回,素妍瞧着她那样的心疼模样就想笑,不需她说,凌薇比素妍可心疼又使一笔银子。
素妍见她们聊得起兴,抱了耀东去后花园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