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越挤越多,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钱小沫站在人群中央,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迷茫地望着雷铭。
雷铭和林菀白的双唇嗫嚅着,似乎还在责怪钱小沫,但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她心如死水,脑袋里嗡嗡嗡一片空白,整个人的意识都处于漂浮的状态。
直到,雷铭突然说道:“……钱小沫,活该有你的报应!钱小湘的死,就是你的报应!她宁愿死,也不想看到变成这副嘴脸的你!”
啪——
同样的清脆响亮,甚至比雷铭打雷恩炀的那一巴掌还要狠。
所有人瞬间僵硬。
当钱小沫垂下自己的右手时,手心潮红,隐隐发麻。
她浑身都在颤栗,不知道是因为太用力、太恼怒、太失望,还是太害怕。
姜慧和丹尼尔都吃惊地看着钱小沫,威廉脸色阴沉,深邃的目光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林菀白更是瞠目结舌,瞪圆了眼睛看着钱小沫,舌头像是打结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雷铭的脸被打向另一侧,他低眸看着脚底的路面,咬着牙才抬头看向钱小沫。
四目相对,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分。
一巴掌,所有的恩恩爱爱,所有的缠绵悱恻,所有的山盟海誓,都烟消云散。
钱小沫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在雷铭和林菀白的责骂声中,无声无息地停止。
就好像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在静默中都停止了。
现在的钱小沫,不过就是行尸走肉罢了。
雷铭的眼神里还有怒火,但钱小沫完全不在乎。
也没有了在乎的理由。
她握紧了雷恩炀的手,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带着雷恩炀朝前走去。
人群里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大家都不敢拦她,也不敢再窃窃私语。
钱小沫就这样,带着雷恩炀一路走下去。
没有回头。
雷铭也没有追上来。
风在她的背后呼啸,森冷,却也抵不过她心里的寒意。
从此后,天涯海角。
钱小沫和雷铭,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再无关系。
林菀白挽紧了雷铭的胳膊,望着钱小沫渐行渐远的目光又落在了雷铭的身上。
他目光里荡漾的情意和无可奈何的决绝交织在一起,竟然比暴风雨下的海浪还要汹涌。
就算雷铭藏匿压抑得再好,别人看不出来,可林菀白却看得真真切切。
心如刀绞的痛,不止钱小沫和雷铭,还有她啊,林菀白。
……
……
钱小沫带着雷恩炀沿着街边一直走下去。
黑夜中,街上的人已经很少。店铺的霓虹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摇曳在冰冷的路面上。
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偶尔有一两辆出租车开过,会刻意冲钱小沫摁喇叭,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毫无知觉。雷恩炀跟在她身边,垂头丧气,眼泪落个不停。寂寥的风声里,都能听见他抽泣哽咽的声音。
钱小沫面无表情,双眼涣散,脸上的泪痕已干,仿佛只剩下一副驱壳。
红绿灯在快速的闪烁,钱小沫牵着雷恩炀过街,两人都心不在焉。
空旷的马路上忽然射来两束刺眼的远光灯,尖啸的喇叭声和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破了夜晚的宁静。钱小沫和雷恩炀站在马路中央,被刺眼的远光灯包裹,已经退无可退。
钱小沫抬起胳膊挡在眼前的时候,惊恐瞪圆的双眸里只有一辆逼迫眼前的面包车。
这一刻,钱小沫忽然意识到。
原来死神是长得不同样子,至少现在,死神就是那辆面包车的模样。
车头撞上去,强大的冲击力撞到了钱小沫和雷恩炀,但幸运的是,面包车及时刹住了。
车头微微上下颠簸着,急促又匆忙地停在了钱小沫的身前。
哪怕再迟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面包车都极有可能会从钱小沫和雷恩炀的身上碾压过去。
大难不死。
可钱小沫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有后福。
她倒在地上,刺眼的灯光中,似乎有人影晃来晃去。
钱小沫看不清楚,却只牵挂着雷恩炀,急忙转身摸索着。
“彬彬?你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