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花香浸膏……”穆婉秋也随手拿起一瓶,“柏叶坊准备推出的,是用纯花香提炼的,用时不用熏,直接涂抹在肌肤上就是,即方便又简单,随时随地可以添香……”把用法给黎老爷展示了一下,最后问,“……以黎老爷的眼光看,这浸膏能不能红火?”
黎老爷用小指挑了一点,轻轻地在手心捻开,一股温暖甜润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股淡淡的草香气息,好似盛开的栀子花,又似含苞待放的铃兰,香气飘逸、清灵,闭上眼睛,黎老爷仿佛置身于花海,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若有似无烂漫自然的花香中,竟无一丝熏香的造作和夸张……
“好香,好香!”蓦然睁开眼,黎老爷连叫了几声好,“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竟不用火熏的香……”抬头看着穆婉秋,“……这也是黑公子调的?”又赞叹道,“他真是颗绝世奇才,堪比三十年前的魏大师。”
“黑公子?”穆婉秋一怔。
黎君已经知道黑木就是她扮的,她以为,黎君或许会替她隐瞒,但绝不会隐瞒黎老爷,可是,听黎老爷这话,他好像并不知道她和黑木是一个人。
“……怎么?”见她发怔,黎老爷问,“这个不是黑公子调的?”想起眼前这个小姑娘也是颗绝世奇才,黎老爷心竟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这样的绝世奇才,却偏偏不肯乖巧顺从地为他黎家所用。
“噢……”回过神,穆婉秋支吾了一声,“是,是的,这是黑公子才研制出来准备近期上市的,特意让我在大业找个经营商……”说完,穆婉秋余光偷偷觑向黎老爷。
按说以黎家在调香界的声望,根本不屑于给别的作坊做经销,但是,境遇不同,此时的黎家,太需要这样一两种绝世的香品来向外界证明黎家的实力,证明黎家的香总是引领潮流!
就是抓住黎老爷这个心理,听说他来了,穆婉秋才拿出这花香浸膏来诱惑。
果然,一听穆婉秋要替黑木找经营商,黎老爷心砰地跳了一下,暗道:“她几日前去黎府,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念头闪过,黎老爷对姚谨又生出了一丝恶感。
心里波涛翻滚,黎老爷脸上波澜不惊,他慈爱地看着穆婉秋,“瑾儿不懂事儿慢待了白姑娘,老夫替她向白姑娘赔罪了。”
“黎老爷言过了……”穆婉秋微微一笑,“姚姨娘说的对,是我自不量力了,一个欺世盗名的杂工怎能妄想同黎家合作?”
黎老爷脸色一阵紫涨。
以他一界掌门人之尊,何时向人道过歉,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错了就错了,谁敢把他怎么样?
不是黎家命悬一线,他今天根本就不会登白府的门,原本以为他亲自登门道歉,就是给足了面子,这件事也就揭过了,谁知,穆婉秋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拿捏起来,这是黎老爷始料不及的,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沉默间,墨雪忿忿道,“就是,好好的被诬陷我们是阮都尉的奸细,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她无惧地看着黎老爷,“奴婢劝黎老爷也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瞧见你和一个欺师盗名之辈说话,白白的污了声誉……”想起那日穆婉秋在黎记门前受的辱,墨雪脸色涨红。
黎老爷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不是多年的涵养,让他分得出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怕是就要拍案而起了。
“雪儿,不得无礼!”见黎老爷脸色有些挂不住了,穆婉秋忙出口制止了墨雪,又转向黎老爷,“奴才说话不知轻重,黎老爷千万别介意。”
见她说的坦诚,黎老爷脸色缓了缓。
穆婉秋趁机问道,“……黎老爷今日来此,何事?”
“我们老爷是为防潮剂之事……”见黎老爷沉吟不语,黎青说道。
无乱如何,现在是黎家有求于人,可不敢装大了。
“防潮剂?黎老爷是想买防潮剂?”穆婉秋皱皱眉,“这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原本还阴沉着脸,听了这话,黎老爷错愕地抬起头。
“实不相瞒,我那日求见黎老爷,就是为了防潮剂和这个花香浸膏,防潮剂使用是有季节的,只这夏秋两季,若销不出去就得压一冬天,柏叶坊虽红火,在大业却没分号,念着黎家名声响亮,两家又有合作契约,黑公子才委托我去找您,看能不能合作,谁知……” 穆婉秋摇摇头,话题一转,“黑公子听说我竟被阻在门外,当时就发誓再不同黎家合作……”叹息一声,“这次怕是我说什么也没用了,黑公子已经打算把防潮剂的大业独家经营权转让给柳家……”好心地看着黎老爷,“黎老爷要买,不如去找柳家试试。”虽有些夸张,穆婉秋说的也都是事实,刚刚夹在阮钰和黄埔玉之间煎熬,让她改变了主意,不想就这么放过姚谨。
这防潮剂的经营权一旦落入柳家之手,黎家就死定了!
想起自己来之前在门口遇到阮钰和黄埔玉的情形,黎老爷相信,黑木说的出做的出,紧握椅背的手背青筋蹦起老高,他使劲全力才没让自己把一张椅子给捏碎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姚谨,真是十恶不赦,她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