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喝药
“好了,我已经好了,再也不要喝着苦的要命的草药。”郁府的最里间的那栋房子里面传来郁华铮怒斥的声音。
郁华铮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丝的温度,强势的语气更不允许别人反驳一句半句。
“这是最后一帖,我保证你喝完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屈恒的声音随之响起,同样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郁华铮冷眼看着屈恒。“都跟你说过了,我风寒已经好了。半个月来,你每日都给我喝这种苦死人的药,屈恒,你够了。我是风寒,不是癌症。”她已经受够了,从来不知道这男人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好像紧张的她快要死了一样。
“癌症?那是什么病?”屈恒眉心一皱,端着药的手往前送了送。“我不管那是什么病症,如今,你的病是我看的,就必须要遵我的规定。”
“那我换个大夫来总可以吧。”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嗦的大夫。
“那怎么行。”屈恒缓缓而作,凤眸中出现一抹占有的亮光。“你的身子,你的手,岂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如果不是怕郁华铮说自己小题大做,他这半个月来几乎都不会让她出门。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果她再这样被别人不知道是带到哪里去,他真的会发疯的。
“你倒是会说,如果让你喝半个月的药,你来看看自己会不会发疯。”郁华铮眼睛嫌恶的看了那碗汤药一眼,随即便拧着鼻子扭过了头去。
“铮儿,你公平一点,你只是喝了五日的风寒药而已,这并不是药啊。”屈恒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汤水水就觉得可爱多了。
“不是药?”郁华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屈恒。最后在屈恒无害的笑容下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在你眼里,这哪里是药,这简直件事神水。能让我长命百岁的神水。”
补药和药,有何区别。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她竟然如此紧张。
“呵呵,哪有那么夸张。”屈恒轻声一笑。“好了,我不是说过了,这是最后一帖了,真的是最后一帖。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保证说道做到。”
他就差拍着胸脯,然后在举手对天发誓了。
郁华铮哀叹了一声,转头凄凄然的看着他。“真的是最后一帖吗?”
她是真的吃怕了,从小到大,真的没什么能难倒她。可是她偏偏从小怕虫子,奈何屈恒就是玩虫子的高手。她偏偏怕苦的东西,可屈恒偏偏让她吃了大半个月的苦药。
她有时候就怀疑,她这次穿越而来,真的是为他吗?怎么二人之间如此相悖,好似天生是仇家一样。也许冤家才合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心底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让她为之一振。
她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不自然的扭过了头去。然后说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便翻脸。”
她一向淡然惯了,突然有人如此胁迫,倒是真的不习惯起来。
“好。”他答应的痛快,而后眼神热烈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样药。好似真的是一碗救命的汤药一般。
看着他期许的目光,郁华铮眼眸不由得一暗。而后伸手端起那碗药凑到了嘴边。刚刚一靠近,那浓烈的苦涩味道便包围住了自己。
她拧着眉,瞪着眼,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嫌恶的看着那碗药。声音很低的嘀咕着:“生活已经够苦了,却还要喝这苦死人的东西。”
“铮儿和我在一起,很苦吗?”屈恒内力深厚,耳力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再小的声音也能听得到。何况二人只是紧紧隔着一张桌子。
郁华铮猛地抬头,看着屈恒神伤心碎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郁华铮的笑,屈恒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傻瓜,我只是在安慰我自己。”郁华铮哀戚的说着,眸中的笑意瞬间被隐藏,想起以前在组织的时候,她的眸中不自觉的多了一抹哀丝。“以前的日子苦,无论如何努力,如何出色,能庆祝的唯有自己。不管我是生病,还是被罚,能安慰的也唯有我自己。一想到这些,我就发现,其实这碗药,并非那么苦涩了。”
虽然距离以前的日子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候,可是在她的心里,却好似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就算是上辈子的事,只要一想到,心,还是会隐隐作痛着。
“铮儿。”看到她的心伤,屈恒心疼的唤了她一声,宽厚的大手不自觉的慢慢收紧了她的莹白柔荑。
他曾经看过她的过去,在她的内心深处,记忆最深刻的竟然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面。那里面寒冷的能冻死人,而郁华铮那个时候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单衣瑟瑟发抖的在角落里面。她浑身冻得通红,额头上冒着一股股的冷汗。一看便知是受了风寒。
她白色的几乎要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开启,喃喃的嗓音几乎听不到声音。可是他去清楚的看到了她要说的话。“救我。”
只有这两个字,可是在那黑漆漆而有冰冷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只是这一幕,他便再也看不下去。关了映像,他脸上心疼的流下了眼泪。终于知道,为何郁华铮会如此残忍,为何她会如此淡漠。
那样的环境,造就出她这样的性格,也是在所难免。可是难得的是,她竟然还能坚持做自己。对恶人疾恶如仇,就好比平原王府的几位夫人和郁府的方巧娘和王氏。对好人宽容相待,就好比一直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柳儿。
只是在一起开始的时候,她过于保护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被自己认为最亲密的人背叛,任何人都会发疯。
所以他看到的是最真是的那个郁华铮,而不是那个被冷艳外表所装甲后的郁华铮。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相信我。那些苦已经过去了,今后能苦到你的,恐怕就只有这些补药了。”本应该是一句很煽情的话,说在屈恒的嘴里,听到郁华铮的耳里,便觉得这话变了味道。
“你还要让我喝这些东西吗?”郁华铮眉眼一皱,看着屈恒的脸色就要发火。老虎不发威真的当她病猫了吗?
屈恒眉眼一笑,将眼底那抹心疼抹去,春风得意的说道:“铮儿,我自然希望你健健康康再无无需这些东西,可是我是一名大夫,也明白头疼脑热是常人所常见的病症。有了病症,自然要对症下药才行。如果连这些都没有,那我可真的要将你当作一个怪物来看。”
他双手一摊,看着眼前气鼓鼓的郁华铮,眼角的笑意更浓。他最不喜的便是郁华铮的眉眼中染上刚刚的那抹哀丝之情。既然他无法参与她的过去,也无法将那些伤痕从她的心里剔除,那么他便尽力不要让她想起。
苦着一张两,郁华铮轻轻叹口气。“为何这药这般苦?”
西药就不会这样,中药的苦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她能忍受枪伤刀伤,可是却无法接受这苦涩的药汁,滑进她喉咙那霎那所带给她的那股痉挛。
“良药苦口,只因为它苦,所以才会让你记得,以前千万不要轻易生病。”屈恒似是高人一样,指点着她的谜团。
郁华铮听了他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苦药还有威胁病症的作用,刚刚知道。
“好了,铮儿,你再顾左右而言他,这药效可就没了。你想我再去熬一碗吗?”屈恒眼看那冒着热气的药已经快没了热气,不再跟她闲扯,催促着。
郁华铮低头看了看上面依旧有几片叶子渣滓飘荡的黑药,直想作呕。
“我要去怡红院。”郁华铮轻声吐口,盯着药汁的眼眸抬起,看了看屈恒。
屈恒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铮儿,你去怡红院做什么?”
“自然去寻欢啊。”她说的理所当然,好似很豪放的感觉。
“铮儿,你……”屈恒脸色一黑,顿时气愤沉冷了下来。
“你昨天晚上去了怡红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怎么,只有你屈恒太子能去,我便不能去吗?”她挑眉看着他。虽然二人并不在一个房间里,但是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她随时留意着。
昨日她与屈恒下完棋,屈恒便去偏殿休息。本来她也要休息的,可是窗外的白影一闪,立即引起她的注意。
也许旁人不会发现,可是以她的敏捷,再加上对他身影的熟悉,她自然知道是他。
叫了如意跟在屈恒的身后,半晌如意沮丧着一张脸反悔郁府。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她便已经知道去的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意开始还不愿说的。只是说,“太子殿下许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才会出去。”
郁华铮挑着眉,看如意闪躲的样子,继续冷言追问着。“他到底去了哪里?”
如意支支吾吾,始终不肯说什么,到最后好似下定决心似的。“小姐,奴婢愚笨,把……”
郁华铮眼睛一瞪,锐利的眸子似是黑暗中森林里的狼眸一般,闪着冰冷的光泽。就是这样的光线让如意将本应该吐口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如意。”郁华铮冷冷的开口。“你是屈恒太子的人,还是我的人?”
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冰冷的语气让如意一个哆嗦,就连旁边的吉祥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眼神不安的看着郁华铮。
虽然她们早就从屈恒那里听说过郁华铮的性格,可是真的见识到的时候,才知道屈恒太子说的有多么轻描淡写。
“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如意是屈恒调教出来的,就算是害怕,也会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作出做准确的回答。
“我看你是屈恒的人。”郁华铮将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面一蹲,“哐当”一声,茶杯应声而碎。
“噗通”两声响, 如意和吉祥立即双双下跪。
“小姐息怒。”二人齐齐说道,低头恭敬的跪着。
郁华铮冷眼看着她们二人,知道这二人从小忠于屈恒,如今换了她这新主人。说忠心自然也忠心,可是如果说超过屈恒的忠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在她身边的人,最忠于的不是她,就算是屈恒,她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