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虏可不是那些缺衣少甲的蒙古人,数量几乎相同的骑兵相距两三里对峙。
多铎不着急,大明的京城脚下现在是大清兵马的牧场。从己巳年皇太极首次借道朵颜草原攻入大明后,这个庞大帝国虚弱就像敞开胸襟丰腴的妇人露在女真野人面前。但攻城易,攻心难,只要不能攻陷北京城,汉人永不会匍匐在女真人的脚下。
“这是汉人的屈辱!”翟哲手中黝黑的腰刀黯淡无光,远处的北京城在眼中如此巍峨,又如此陌生。第一次,他觉得只有他才能解救这个****的时代。
“两翼突击!”
萧之言与车风的轻骑纵马穿插向女真骑兵的两侧,蒙古人和汉人口中发出各式奇怪的声音,张弓搭箭奔向女真人的侧后方。两白旗是清虏的精锐,翟哲很清楚,若抱着投机取巧的念头,莫说突围,败在眼前这支兵马面前也未可知。
“命孟康骑兵突击!从右侧进攻。”
“遵命!”战旗摇摆。
轻骑骚扰像驱逐不离的苍蝇,让多铎不甚其烦,调集军中骑兵出列追赶。萧之言和车风避实击虚,竟然企图绕向女真骑兵队列后方汇合。轻骑在雪原奔走出一个弓背形的轨迹,骑兵在奔逃中突然拐弯靠近,长箭射向追兵的战马。若论骑射,女真人实在连蒙古人的屁股也摸不着。
“儿郎们,看我们的了!”孟康看军中令旗,踢马前行。亲兵递上巨大的铁盾,他从马鞍上拔出巨斧。
“攻!”孟康高呼,一千两百匹战马几乎同时迈动前蹄,在短短四五百步之内提速到极致。队列越来越松散,士卒们举起兵器,口中怒骂声都快盖住了铁蹄。
“干翻鼠辫虏!”孟康带头开骂,仿佛吼叫能增加力量,骑兵奔袭的速度更胜过左若。这就是孟康的兵马,犹如程咬金的三板斧,锐气逼人。若是挡住了他攻击,僵持中他会慢慢显露出后劲不足,但能挡住他三板斧的兵马实在不多。
远处车风的轻骑向右翼移动,带走追逐的骑兵。右翼萧之言的骑兵竟然绕了一个半圆到达清虏的后方,牵制了一支七八百人的骑兵。
“令左若穿插到清虏的右侧,与孟康合力,务必击溃清虏侧翼兵马。”
“等我兵马动后,令逢勤穿插到中路,稳住阵脚。”
“明”字大纛下,翟哲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很久很有在正面战场与清虏一战了,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一直没有等到何时的时机。手持令旗的骑兵在骑兵队列中穿梭。
正前方,孟康直逼多铎的大旗,离对手一里多路左右时,骑兵突然偏转方向,杀向对面清虏的左翼。孟康的前锋团皆是重甲,这是翟哲军中除了雷岩谦部外唯一配备重甲的骑兵。在雷岩谦表现出异心后,翟哲一直没有扩张他麾下重骑的数量,这也是两人的关系到最后无法弥补的重要原因。
骑兵流撞上骑兵墙,孟康顶住铁盾,巨斧挥砍下血肉横飞。他麾下兵马冲锋没那么多絮叨的战法,只有一股气,一股难以阻挡的锐气。铁甲触碰铁甲,战斧格挡厚刀,两列骑兵如重锤相撞,火星四射。
“放铳,放铳!”孟康一边挥斧,一边语无伦次的下令。他虽然看似莽撞,其实一直在感受战场的局势,冲在第一线能最先感觉到战局微妙的变化,当发现对面清虏甲士有反扑的苗头时,立刻下令施放火器。
“开始了!”翟哲催动枣红马前进半步,吼叫:“左若出击!”
令旗挥舞,右翼左若部骑兵移动,拐过一个弧线绕过孟康部骑兵,穿插向清虏左翼后侧。鲍广催动兵马跟在翟哲后移动,到了左若部骑兵刚才驻马的地方,补上这个空缺,正好处于孟康的之后缓缓前行。
“枪骑兵右转,跟上!”逢勤的命令有条不紊。他麾下兵马最多,兵种也最繁杂,除了他还真没第二个人能协调好这么兵种。
短短一刻钟左右,战场形势大变,原本正面相对的两队骑兵队列发生偏转,变成翟哲部骑兵正面对多铎的左翼。这就是草原骑兵的优势!骑兵的骑术在阵型转换时快上一步。
多铎看着对面骑兵队列的转换,心中为难之极,如果他指挥兵马随之转变方向,骑兵的背后将完全露在先行穿插的萧之言和车风的轻骑面前。缺少能与蒙古人匹敌的轻骑让他一开始就处于劣势,而他更不应该分兵追逐轻骑。战场的形势可不容多铎多想,左若的骑兵越过孟康正在朝侧后方进军。一旦让他完成包抄,便成了夹击右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