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虏昨日侵犯明境,正在攻打得胜堡了!”他掉头把消息告知翟哲。
“清虏正在攻打得胜堡?”翟哲也很意外。皇太极怎么会突然攻击得胜堡,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塞外的举动进行报复?但此时清虏攻击得胜堡毫无用处,皇太极怎么会愚蠢到同时和两个对手进行开战。官道上山西镇兵马先行远去,翟哲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杨陆凯见翟哲脸色有些不好,宽慰道:“翟参将不要担心,总督大人此次在得胜堡安排有重兵把守,必然不会让清虏占到便宜。”
得胜堡守将正是与翟哲兄弟相称的姜镶,麾下兵马数量在大同镇数一数二。想到萧之言和左若等人还驻扎在离得胜堡不远处的方山,翟哲立刻归心似箭。
大同城下乱成一锅粥,各路人马调动频繁。大同巡抚叶廷桂反应迅速,连发数条命令,但一年多来军中将领多唯卢象升马首是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翟哲兵马一路不做停留,疾驰向方山方向,沿途的官道上被调集的步卒堵住,到最后他无可奈何,命鲍广先去方山传令,没有他的命令,各部骑兵不得轻举妄动。
直到傍晚时分,卢象升才姗姗来迟,号令之下各镇兵马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通往得胜堡道路疏通开。就算是对卢象升不怎么对付的山西总兵王朴也不再理会叶廷桂,军中将领最怕从未经历过战事的文官乱指挥,追随卢象升至少不会被派出去白白送死。
翟哲拜见卢象升之后,把河套的战事简要相告,当然没有提及汉寨。卢象升神情严肃,好像遇见什么为难之事,命翟哲部在方山的守军退回大明境内,驻扎在大同城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一连数日,得胜堡的战事持续胶着,不断有伤兵返回大同,听说卢象升率督抚营亲自在压阵。大同战事一起,边镇的百姓老老小小收拾细软包裹逃向山西方向,官府不能禁。去年朔州屠城影响极大,就算百姓对卢象升有信心,也不敢拿自家性命当赌注,得胜堡边关一旦被攻破了,再想逃就来不及了。
在大同城外驻扎了七八日,翟哲一直没有接到卢象升命他出击的命令。这种局势下,哪怕让他出塞威胁清虏后路也能贡献一份力量,他越想越不对劲。
六月将至,白日里火辣辣的太阳灼烧这灰白色的帐篷,只有到了夜晚才能感觉到一丝凉风。
柳随风带来两个随从快马加鞭在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飞驰出城,翟哲部骑兵驻扎在东城三十里外。等到了兵营外,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通报后,亲兵出营将三人领入。
见到翟哲,柳随风一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进入大帐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说:“大人,情况有些不妙!”
“发生何事?”
“大人可听说过清虏有与大明议和之意?”
“清虏去年才入寇宣大,今年又来攻打得胜堡,议和?”翟哲扑哧一笑。他这半年多数时间都在塞外,暗营的经营近乎停滞,从未听说过这等传闻。
柳随风正色说:“大人,我不是来与你说笑,去年冬天,蓟辽镇便有传闻,说清虏愿与大明互市议和。”
“你的意思是,朝廷当真了?”翟哲笑容收敛。
“当不当真我不知道,但是此次你从陕西镇借道入蒙古的消息算是传到朝廷了,听说兵部下书斥责了总督大人,说总督大人擅起边事。”
“擅起边事?”翟哲面容越来越严肃,揣摩其中的意思。
柳随风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兵部尚书杨大人今年制定了个四正六隅之策应对流贼,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协剿,各地招募兵马,想把随清虏的战事先放一放。”
翟哲嗤之以鼻,“放一放?他想放就放?”言语中对兵部并没有多少尊重。
柳随风不想与他争论此事,说:“听说兵部要追究大人您擅自出塞招惹清虏之罪。”
“放屁!”翟哲勃然大怒,心底生出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