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荆道:“师傅何出此言?康善真不是已经没了负担吗?”
石越摇摇头,解释道:“康善真权势滔天,深陷风云漩涡多年,即便他想收手,恐怕也难了。”
“怎么会呢?”燕荆笑了,不以为意。
石越道:“你想一想,康善真这些年在太后的逼迫下,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干出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他诛杀了多少大臣?保守估计,有没有五十位?他流放的大臣与将军,有没有一百人?一旦他放弃了手中的权利,这些人的家族会不会来找他算账?”
“他麾下的势力干过多少恶贯满盈的事情?他一旦倒台,这些下属谁人照顾,置之不理吗?那绝对不是他的秉xing,他罪恶滔天,可经受不起清算!所以,他为了保命,虽然不会篡位,但却会努力将权利抓在手中,在有生之年,尽力维持摄政王的地位,这样的局面最符合他的利益。”
燕荆听了,不禁愣住了,又道:“原来局面这么复杂啊,朕还是想简单了。”
石越又道:“他不会篡位,只会维持局面,但是小荆荆想没想过,你越来越大了,有了皇帝的气势与野心,自然想把权利收回来,不甘心做一个听话的乖皇帝,所以,你必然会和康善真争夺权力。”
“康善真不放,你非要争,如此局面持续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康善真被迫无奈,说不定就……”
说到这里,其意不言自明,也就不必在说下去。
燕荆脖后冷飕飕的,终于发现局面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乐观,问道:“那朕到底要怎么办?”
石越道:“想要避免裂痕放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还要看你和康善真到底的态度,你们接下来怎么做,事关重要。”
“朕到底要怎么做?”燕荆心里已经有些毛躁了。
石越道:“第一个字:缓!你不要急功近利,痴心妄想将做真正的皇帝,毕竟,边疆军权还控制在康善真与萧炎手中,你呢,现在要低调,虽然可以偶尔露出锋芒,但多半要显得‘听话’一些,不要激怒康善真,要把他稳住!另一边呢,要加大力度扶持萧炎,让萧炎给康善真更多压力,可以让他们去狗咬狗的乱斗,你坐收渔翁之利。”
“我呢,则趁机扩大势力,如果能在暮平之战中立下功劳,我的地位有了显著的提高,加上白御史,则局面可控,小花公子如果能顺利出山,就可以从容的与康善真分庭抗礼,到那时候,也就不怕康善真了。”
燕荆道:“若是如此,朕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而且,如果真闹到那种地步,朕与康善真火拼,则受苦的还是百姓,当然,若非要有一战,朕绝不退缩,只是,朕想着,能不战,就不战,康善真虽然恶贯满盈,但是……他还有爱国之心,对大燕的稳定立有大功,朕绝不会因为仇恨就抹杀了康善真的功劳。”
“好!”
石越听到这里,忽然兴奋的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荆荆,你能想到这层关键的地方,就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有了君临天下的睿智,其实,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消灭它,而是拉拢他,不战而屈人之兵。”
燕荆忽闪着狭长的双眸,笑道:“师傅请讲!”
石越道:“康善真当年占尽了天时地利,但都没有狠下心肠谋反,所谓何?一是因为他有爱国之心,二是因为他爱名,不愿承受恶名,三是因为他后继无人,无法持久,这三个原因,让他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动手。所以,咱们可以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