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今年的秋税,还真不是张斐特意去谋划的,他其实还想让警署再苟一年,明年再开始发力。
真正的谋划者,就是韦应方、曹奕、何春林等人。
完全就是他们在推动。
要不然的话,警署也没有权力去收税。
因为在这事上面,河中府的高级官员与河中府的地主所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如韦应方他们非常清楚朝廷的具体情况。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要推动司法改革对抗青苗法。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够获得朝廷大臣们的支持。
因为这么一来,大家的利益就相同了。
这秋税对于他们而言,就只是一个引子,其目的就是要借此绑定那些大地主,集中粮食,与新政斗法。
因为之前,大地主们是在旁观望,看着他们官员之间相互斗法。
如今,他们也终于入局了。
可回过头来,他们是猛然醒悟,不声不响中,警署已经抵达乡村。
基本上这大乡村外面,全都有分署。
为什么秋税会提前开始增,原因很简单,就是这分署开得多,全部到位。
其实之前只是安排皇家警察推广自主申报,宣传一下。
哪里知道这条件过于成熟,自耕农直接就捧着粮食来交税。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凭借地契交税的。
交完之后,大家又发现,中间竟然没有折算。
以前交税,一般是多交几斗,其中损耗也得百姓去分摊。
但这个损耗钱,多半都是给这些收税的官吏,官吏只需要如数上缴,剩余的就是他们的。
因吏不拿俸禄的,就只有一点点福利。
但皇家警察不同,皇家警察是拿固定工资的。
这对于深受各种剥削的自耕农,包括那些二三等户,简直就是福音,全都是上赶着去交税,有些二等户,田比较多,粮食还未收税,就直接拿着余粮去交税。
生怕错过这村,没有这点。
税钞拿到手里,真是稳稳当当又是一年。
但见那乡间小道上,一个个农夫,就如同蚂蚁一样,扛着一袋米,亦或者推着一辆小车,向分署进军。
而一棵大树下,但见一个年轻人瞅着坡下,赶着去送粮食的乡亲,急得是满头大汗,原地乱转,这嘴里念念叨叨,“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小云!小云!”
这时,一个大娘招着手,往这边走来。
“三婶!”
“小云!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干什么?那边有富户招人送粮食去交税,你去那边找点活干呀。”
“三婶,俺交不了税!俺交不了税啊!”
年轻人急得直跺脚。
大娘纳闷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人急得是直跺脚:“俺家都没有地契,俺咋去交税。”
大娘也懵了,“对呀!你家没地契,你咋交税啊!”
“就是!就是!”
年轻人哽咽道:“三婶,官府会不会派人来抓俺。”
正当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身着一身破烂衣服,兴冲冲跑来,“云哥!云哥!”
来到坡上,“婶子也在啊!”
那大娘道:“小破儿,你今儿咋这般高兴?”
那小子道:“婶子,你知道么,俺家今年不用交税。”
那年轻人震惊道:“破儿,你咋不用交税?”
“俺们家没地契,俺爹之前都还拿着一小卷布去了,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混过去,哪知道皇家警察不收,说没地契就不要交税。”
“咋?送上门的都不收?”
“是啊!人家只看地契。”
“哎呦!”
那大娘开心的一拍大腿,“小云,这么说来,你家也不用交税。”
年轻人激动道:“是呀!我家也没有地契,也不用交税啊!”
说着说着,三人顿时抱在一起是相拥而泣。
以前他们都是要交税的,对于官府而言,他们不是无地主,只是他们自己将土地卖了,他们还是要交税的。
先前那小云就是看到乡亲们兴高采烈的去交税,这简直就是白占便宜,但得有地契,才能够交税,急得这小云,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瞅着便宜没法去占,这多难受。
如今听到,竟然不要交,这开心的。
正当这时,隐隐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
那小破儿咦了一声,“好像那徐大财主的声音,这是在骂谁。”
大娘道:“谁敢得罪他,他是想阻止咱们去交税,可没人搭理他,他往年收税,经常是看谁不顺眼,就恨不得将人家的米缸都给拿走,瞅着顺眼的,那就少收一点。”
小云哼了一声:“如今有皇家警察,咱们今后可不搭理他。”
但见一个大农庄前,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叫嚷道:“你们这些傻子,那是骗你们的,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等着好了,到时还会再来向你们征税的。哎呦!哎呦!”
“老爷,老爷,先喝口水吧。”
旁边的管家,赶紧递上一杯茶。
中年人一口饮尽,是喘着气道:“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管家道:“老爷!他们要要犯傻,由着他们去就是了,到时又是他们后悔,不干咱的事。”
“不干咱的事?那你猜猜看,这些税最后该由谁来缴啊?”
其实就别说他们,就连此事的幕后推动者韦应方等人,也都给看懵逼了。
大哥!
你也不能这么玩呀!
这窟窿捅的好像有那么亿点点大。
那些地主还能愿意补上这税吗?他们是希望公检法能够狠一点,让那些地主铁了心跟他们走,但这未免就有些过火,好家伙,这没有地契,连税都不用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