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不会!”
当学生们看到这句话时,是异口同声道。
没有犹豫!
非常坚定!
这甚至使得张斐都愣了下,你们是哪来的底气,十分好奇地问道:“为何?”
上官均回答道:“此乃孟子所言,吾等皆知,又怎会引发歧义。”
张斐见他回答得理直气壮,又见还有不少人是直点头,似乎非常认同,这不免都笑道:“那依你之意,我被御史台抓进去就是在于我叫张三,不叫孟子?”
“......。”
上官均突然想到这堂课的主题,登时呆愣不语。
叶祖恰巧辨道:“或许这就是一个原因,毕竟这句话存有千年之久,是人人皆知,应该不会引发歧义。”
张斐呵呵道:“行啊!那咱们去郊外随便找个农夫问问,看看他是否知道这句话,又看看他们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叶祖恰眨了眨眼,那求饶的小眼神,仿佛在说,老师,你别害我啊!
“看看!民贵君轻。”
张斐突然退回到木板前,微微用力地敲着木板,“要是我没有读过书,我听到这句话,我可能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我才是老大,我才是这个国家最宝贵的。况且我都还有事实可以证明。”
蔡京错愕道:“什么事实证明?”
这能证明吗?
张斐道:“你们看看史书,那些乱臣贼子造反时,一般都是怎么说的,昏君无道,民不聊生,故此我们才要造反,他们都是在强调百姓过得不好,这是不是与民贵君轻对得上?”
大堂内是一片寂静。
当然是对得上,孟子这句话不就是从乱世来的吗。
就是吸取了教训,才得到这个结论的。
这是歧义吗?
可说不是,好像也不妥。
尤其是结合这上下文。
大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这?”
张斐等了一会儿,很是挑衅道:“你们读了一辈子儒学,就这?”
学生们顿时怒气上涌。
上官均辩解道:“孟子说得‘民’乃是指天下所有人,而法制之法是强调个人,这...这不一样的。”
张斐笑道:“你的意思是,天下人加在一起就要重于君主,单独一个人就要低于君主?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均想了想,这么解释好像也不错哦,于是点了点头。
张斐呵呵道:“简单来说,这天下人就是贵,可以视纲常伦理为狗屁,可以将君主那个什么,但是单独的一个人就必须要遵守,你这逻辑可真是有点东西哦。”
上官均忙道:“我可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上官均左右瞄了瞄,向同伴递去求救的眼神。
蔡卞立刻道:“孟子只是说了这句话,而法制之法讲得可是法,这不一样的。”
张斐哦了一声:“也就是说,大家听听就行了,可不能真干,你小子挺懂儒家的。”
“......?”
那些来听课的大臣们个个都是脸色铁青,你小子这是在讽刺我儒家思想啊?
“关键我也只是说说呀!”
张斐突然一脸委屈道:“而且人家御史台,也是认为我说这句话扰乱纲常,跟法没有关系,这句话到底还没有写进《宋刑统》。”
大家彻底无语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斐斜靠在讲台边,“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好吧。我告诉你们,将来你们可能也会去到御史台的,在御史台可以不记得宋刑统,但这种想象力是非常重要得,你们要是没有想象力,你弹劾的奏折都写不了。”
学生们同时低下头,双肩急耸,看得出,他们憋得非常难受。
这话真是忒毒了。
蔡卞憋着笑意道:“若有机会去御史台,自会有人教我们的,这就不劳烦老师了。”
其实这些学生是跟张斐一边的,他们都可以算是狱友关系。
此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了,呵呵笑了起来。
曹太后都听乐了,“这小子的嘴可真是厉害啊!”
赵顼低声道:“回大娘娘的话,这张三是耳笔出身,故而口才了得。”
这可是将蒋之奇等一干谏官御史的嘴都给气歪了。
“混账!”
蒋之奇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道:“你一个小小耳笔,岂能与孟子相提并论。”
张斐笑道:“如果蒋御史当着太后和官家的面,说御史台之所以检举我,只是因为我不是孟子,那我也就认了,我确实不是,我也比不上。”
“你小子休在此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蒋之奇怒斥一句,又道:“孟子这句话蕴含仁政思想,是劝解君主要宽厚待民,施以恩惠。而你那句话,是强调个人利益,岂能一概而论。”
“歧义!”
张斐道:“御史台的奏章也没有说我这句话是错的,而是说会否引发歧义,从而推论我这人心术不正,意图谋反。
我也知道孟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们要争论的是,这句话会否引发歧义,如果说有一个农夫看到这句话,立刻认为他才是老大,君主只是在他之下,孟子是否有罪,他的言论是否要删除?”
“你大...大胆。”
蒋之奇立刻向赵顼拱手道:“官家,此人欺君罔上,罪无可赦,还请官家立刻降罪此人。”
不少人也面露愠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小子怎敢如此?
要知道自唐中到元初,就是孟子成圣之路,虽然后来朱元章想将孟子压下去,但也没有压下去,而如今孟子的思想正在蓬勃发展,盎然向上。这里面有大部分人都是孟子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