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斐竟不知如何反驳。
许止倩审视了一番,轻轻哼道:“迟早我会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要是能猜到,我特么以身相许。张斐道:“行啊!你猜吧!呵呵......。”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忽闻一个笑声,只见许遵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爹爹!”
许止倩急忙起身。
张斐瞅着许遵是往侧面来的,心想,这父女两都喜欢走后门。可转念一想,嗯,这也证明他们不把我当外人,反正我去他家也是走后门,无所谓啦,公平就好。
张斐也起身迎了过去,“恩公。”
许遵笑着点点头。
他知道张斐已经得知官家身份,但张斐不提的话,他也不会问的,这事他真的是羞于启齿啊!
“爹爹,你今儿怎么回这么早?”许止倩好奇道。
许遵呵呵道:“今儿上午去应那审刑院所邀,去那里参加了一个会议,衙里又没事,于是就直接回来了。”
许止倩问道:“审刑院为何让爹爹你去参加会议?”
许遵笑呵呵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许止倩蹙眉道:“司马叔父?”
许遵点点头。
虽然审刑院在权力上,是要大于大理寺,但二者非隶属关系。
关键就在于司马光如今是参知政事,这就大不一样,参知政事可行使宰相权力,当然是有权力召集司法部门开会。
张斐皱眉问道:“难道司马大学士要对付恩公?”
许遵摆摆手:“不是,不是,我虽与司马学士理念不合,但他不会这般小气的,他今日邀请我去,是希望能够针对当下的司法进行改革。”
“改革?”
许止倩惊讶地看着许遵。
目前都在议论王安石变法,不曾想司马光也要改革。
这真是太意外了。
许遵笑呵呵道:“司马君实与王介甫本就互不服气,如今王介甫要改革变法,司马君实自又岂会落于他之后。其实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又争吵起来。”
不愧是司马光,这一招玩得可真是熘啊!我都恨不得为你点个赞。张斐不禁暗自高兴。
许遵突然瞄了一眼张斐,问道:“张三,不知你对这方面有何看法?”
估摸着那司马光也猜到许遵会来问我,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就顺水推舟。张斐沉吟少许,道:“这几趟官司下来,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
许遵父女异口同声道。
张斐点点头,道:“关于开封府上下有多么讨厌我,恩公也是知晓的。”
不等许遵开口,那许止倩就道:“他们拿着俸禄,却又不想干活,还好意思怪他人,可真是岂有此理。”
许遵摆摆手道:“吕知府绝非这样的人。”
张斐点点头道:“恩公所言极是,开封府的主要事务,乃是州府的民生,财政,至于审桉只是其次。
而我频繁告状,迫使开封府将过多精力投入到官司当中,可能会出现本末倒置的现象。毕竟一个官司只能为一个人伸冤,而一个政策的失误,会令整个州府的百姓都遭殃。”
许止倩问道:“你的意思是将二者分离?”
张斐摇摇头道:“不是二者,是四者。”
“四者?”
许止倩好奇道:“那四者?”
张斐道:“行政、司法、审判、检控。就拿开封府来说,开封府就只管行政,处理财政、民生、水利建设。
其中又以通判县尉为主,再设一司法司,专门负责维护治安、侦讯,但是最终审判就统统交给司理院这样的审判衙门,不过中间还得设一司,专门负责监督、检控。
关键这四个衙门互不隶属,如此一来的话,这四个部门就能够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最起码一点,知府犯法,也将会被起诉。”
许遵听得是连连点头,心花怒放。
单单就法制建设而言,北宋应该算是封建之巅峰,不管汉唐,还是明清,都不如北宋完善。
这就是因为赵匡胤自己就非常看重刑狱,再加上北宋的分化事权的思想,各司法部门本就是相互制衡的,这对司法建设是好事。
许遵很快就能够领会到这套公检法的妙处,“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令整个审判过程变得更加复杂,而且需要更多经费。”
张斐笑道:“只会更加简单,不会更加复杂。”
许遵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张斐道:“可不是每个知府都如恩公一样,熟知律法,一旦遇到一些不太懂律法的官员,这官司反而会变得复杂。
由专门官员处理专门的事,一旦习惯了,许多桉件很快就能够审理完,其实是要更省事的。
至于说经费问题,这我就爱莫能助了,不过我相信司马大学士自有办法解决。”
许遵稍稍点了下头。
一直与张斐朝夕相对的许止倩,见这厮又是张口就来,于是道:“你既然有主意,为何当初不与我爹爹说?”.
这司法架构,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是灵机一动,肯定是早就想好的。
张斐苦笑道:“就算我当初说了,恩公也无能为力。”
许遵呵呵笑道:“你最厉害的本事,不是上堂争辩,而是知道什么话放在什么时候说,才最为有用。”
“这不就是耳笔之人的手段么。”
张斐嘿嘿一笑,又道:“不过恩公若是要将这一套改革方案拿去找司马大学士商量,可千万别说这是我说得。”
许遵问道:“为何?”
张斐讪讪道:“因为朝中许多大臣都对我不满,如果知道这是我弄得,只怕会增添不少麻烦,反而会弄巧成拙。”
许遵抚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