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银月如钩,点点清辉洒落地面,与地上的雪融在一起,清冷一片。冷风不时贴着地面吹过,发出阵阵苍凉的呜咽。
这样的寒夜,又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影。
陈汉一个人穿着反羊毛皮袍,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踩着积雪咔吱咔吱向城北沈家宅院走去。
他是要到沈家去向沈重道歉的,白天的事情闹了个不欢而散,现在陈汉心里还真隐隐有些担忧,要是沈重这个百户另起炉灶的话,自己和手下这帮兄弟该如何是好。
本来白天的陈汉还有些气傲,但沈重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开了眼见,真没想到刺探情报居然还有这许多种方法,自己以前可真是孤陋寡闻了,这沈重看上去和黄虎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心思能缜密到如此地步?
不仅如此,沈重的武功似乎也很不错,没有多少花架子,一招一式都是十分简凝干净,直指要害,要不是他的身板现在还有点弱,否则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在沈重的打击之下,现在真是觉得自己的那些小把戏跟沈重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儿科了,陈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三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同样都是人,自己还要比沈重大上不少,怎么能差距这么大?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一路走一路摇头,陈汉心中止不住地后悔,要是知道沈重有这些手段的话,自己可是断然不会向沈重发难的。想到这里,陈汉不禁暗暗恨上了方胜。
要不是因为他的挑拨离间,自己也不会大晚上的还要到沈家去负荆请罪。
不过陈汉倒还真是个爽直汉子,既然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甚至不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拎着两根辽东的山参,到沈家大宅来找沈重了。
一路走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沈家门口,向门房说明来意,等他向沈重通禀之后,陈汉便跟着下人进了沈重所在的书房。
书房之内蜡烛高燃,沈重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卷宗,陈汉进门之后正要说话,沈重却头也没抬,指了指一侧的圈椅,让陈汉先在椅子上坐下来。
陈汉犹豫了一下,没有入座,而是一掀袍襟,轻轻在书桌前单膝跪了下来。
既然这次是来向沈重请罪并表明自己心意的,那干脆便做足一些,陈汉现在一门心思,他听了黄虎和众下属的意见,还带了一捆荆条过来,此刻也背在了身上。
等沈重将这一卷的卷宗全部翻完,已经过了盏茶时间,抬起头来才发现陈汉竟然是跪在自己面前,沈重忙把笔一扔,嗔怪着说道:“陈小旗,你这是干什么?”
“沈大人,今天下午的事情,属下多有冒犯,今天是特意过来向大人请罪的。”陈汉咬了咬牙,还是跪在地上,双手捧上背在身后的荆条,一字一顿说道,“属下不仅目无长官,还纵容下属以下犯上,实在是罪该万死,请沈大人责罚!”
“好了,过去的事情都算过去了!”沈重把脸一绷,拿起陈汉手中的荆条便扔了出去,佯怒道,“你要再不起来,就是看不起我这个百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