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位大人,今天场外宜川主簿,却放出狠话来,这不得不防啊。”那管家好心提醒两个已经被酒色财气**了的人。
两人闻听,再次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收住笑声,那县丞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让那琼浆四溢之后,仰着脖子大声道:“管家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就那陕西一个小小主簿,怎么能和我们这山西官员比?”
“怎么说?”
“先说这省与省不同,陕西面积看上去是我们山西五倍的地盘,但那是什么?穷乡僻壤刁民无数,千里无人烟已经是夸他了,而看看我们山西,那是地平人稠,一省人口便是他的三倍有余。”
那总管也不由点头,这是实情,陕西虽然大了山西三倍不止,但整个人口格局却只有山西一半多些。
“在税负上更是与我山西不能同日而语,我一省赋税钱粮,便是他陕西五倍,这还是需要下面留下周转之后的。”
管家点头称是。
“还有,我吉县不大,但在朝廷上却是上县,我们老爷那可是从六品的官,而他宜川是什么?”说着,眯着眼睛,竖起一个小指头:“芝麻绿豆而已,七品县令,哪里和我等相比?”
那师爷也趾高气扬的将手中折扇一抖,拿眼睛紧紧盯着那戏子书生,尽量摆出一股潇洒风度道:“县丞大人说的极是,因为两县差距巨大,谁对谁大声说话那就可以看出,同时,即便是官司打到朝廷,是上县赢还是下县赢,这便是不言而喻,那管家大人还有什么担忧?”
“哈哈哈,先生说的对。”县丞双手一拍,继续信心满满的道:“其实,他宜川还要感谢我们。他们还离不开我们。”
此言一出,彻底震惊了那位管家,这是从何说起?
看着那位管家迷惑的眼神,县丞大人再次将酒杯端起,就着戏班子婉转的歌喉,浅饮小酌一下之后,笑着道:“因为陕西大旱,遍地饥民,但是,这个赵梓小官却有点爱民的迂腐,于是就要在我们山西进粮救济,但是,按照我们巡抚的手谕,不得有半粒粮食入陕资敌,而我们吉县每年却都要挤出来几十万石粮食运过河去,你说他敢得罪我吗?”
那王府管家闻听,不由眼前一亮,山西禁埠粮食入陕西,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举措,到底运粮陕西是资敌还是什么,大家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在这位大胆的吉县县尊的眼里,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只要官府禁绝的就都是利润最丰厚的,这是颠扑不破的铁律,那样,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搀和一下?
想到这里,连忙将酒壶提起,万分恭敬的给两个人满上,然后再次道:“这些生意,其实我家王爷也有心,只是在一些事情上有朝廷法度在,不敢明面上做,以后我家王爷的生意还要指望二位操劳。”看看厅堂里婉转低吟的戏子,哈哈一笑道:“来的时候,我家王爷也说了,若果二位喜欢,那就将这班子奉送,以便二位随时雅赏。”看看两眼冒光的二人,轻轻一笑道:“至于中间使费,二位大可放心,王爷全包。”
一听这个条件,二人立刻满眼红光,对望一眼,又轻轻一笑:如此投资,不过是看好了一些东西,不过也无所谓,那陕西需要何其大?自己等也是独吞不下,真要是拉上王爷,虽然这王爷和猪的地位没有什么区别,但也是个巨大的挡箭牌,正和了大家心思,也是这次县尊特意交代的,现在看来,自己等不但没有软语相求,反倒他主动上门,还得了这巨大的好处,值得啊。
两人高兴,但那管家却是见多识广,再次添酒,小声道:“不过今日白天宜川主簿站在门外,却是有恃无恐,二位大人却是不得不防啊。”
那师爷哈哈一笑道:“有恃无恐?还不是依仗着那什么狗屁闯王撑腰?不过正好,这就是把柄,等以后我们再往来勾当时候,却可以拿捏的他宜川无话可说,哈哈哈哈。”说完,两人哈哈大笑,那管家也跟着笑了起来,“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虽然闯贼肆虐陕西,但与我们吉县只是一河之隔,还是需要防备一二,以防狗急跳墙不是?”
县丞笑完道:“闯贼在陕西,做什么我且不管,但是若是来山西,那就是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房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踹开,几条大汉挥舞着钢刀呼啸冲进。事出突然,那些戏子惊叫奔走,一阵鸡飞狗跳。
上坐三人更是惊的如木雕泥塑一般。
“你等是何——”还没等县丞问完,一抹刀光闪起,一个大好头颅便飞在空中。
管家大叫一身,敏捷的钻到了桌子底下,但是一个大手一把抓了出来,挥刀就要砍落。
这时候,一个汉子道:“那个是同僚,不要伤他性命。”
那挥刀汉子悻悻的罢手。
这时候,那为首的汉子对着已经吓的屎尿皆流的师爷大声道:“你吉县盘剥我等商贾过分,现在只是惩戒,希望明天你与对面捐税相等,否则,这便是你等的下场。”说着将那县丞人头一脚踢开,也不管个人表情,带着兄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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