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凡跟着童哥走出好远,才抬起头来问道:“童哥,刚才那人是谁?看起来好凶恶的样子。”
童哥也放慢下脚步来,呼了一口气,他刚才也是被气得不轻:“那是秦府的一个小管事,与我一般都在秦老管家手下做事,与我平日里不对付,所以见我就喜欢奚落我一番。你以后少接触此人,更不要冒犯他,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若是落到他手里,必然要受一番苦头。”
“哦,知道了,童哥。”谢思凡点点头道。
“嗯,那就好。”童哥点点头,“哦,对了,刚才你不是说要自己在房里洗澡么?我们就先去下锅炉房吧。这也要跟管师傅说一声,以后你才好去提热水。”
两人这便又向锅炉房走去。两人行至半路突然从后面又来了一个仆役,他急匆匆的跑着,好像遇着什么要紧的事了,一边跑还一边向着两人这边挥手:“童哥,童哥。”
童哥便停下步子来,疑惑地看着跑来的仆役说道:“钱小七,你怎么了?神色慌张的出了什么事?”
那叫钱小七的仆役跑到童哥面前,喘着大粗气,急急忙忙说道:“童,童哥,救救我,我,妹妹,她,她……”
童哥眉毛微皱:“怎么了?你慢点说。说清楚些。”
钱小七喘了两口气,深呼吸了一下,吐字清楚了些,但是话语里还是无限的急迫:“我妹妹她在二小姐的花园里做花奴的,她看着的那株去年老爷从外地移栽回来的琼花树,今早枯了,二小姐哭的伤心。老爷他们都去了,现在要处罚我妹妹呢。”钱小七一口气说完,望着童哥,有哀求道:“童哥,我求求你,去救救我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妹妹她受罚肯定要不轻的。”
童哥连忙说道:“你也先别急,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先看看在说。你妹妹钱琳平常做事也是细心的人,将二小姐的花园照顾的不错,家主应该不至于……”下面的话童哥也没再说下去,其实他也拿不准,因为这株琼花树可是秦家家主为了其二女儿花了不知多少钱财,还是从夷罗国旁边的广陵国移栽回来。这琼花树也只有广陵国才有生长,移栽回来后,家主也费了无数气力才使它存活了下来,现在隐隐是镇园之宝。
童哥看了看谢思凡一眼,问道:“小兄弟,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先回去?”
其实刚才钱小七说起琼花的时候,谢思凡便心中一动。他与母亲住在山上的时候,母亲便种了好些花,而且母亲自他幼年起便督促他背一本名叫《花典》的古籍,上面前半部分都是讲各种花卉的种植培育方法。母亲也曾说过,这世间只要是存在过的花卉,《花典》中都有记载。他从小就熟记《花典》,对世间万花都熟悉非常,那花典中将花分为九品,从一至九,品级愈高,世俗凡花则不入品。那琼花便算得上一品花,谢思凡至今还未曾见过任何一株入得品级的花。他听得童哥对他说话,便开口说道:“我跟童哥一起吧,我的母亲曾是花农,我对一些花卉的也懂得一点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童哥见谢思凡如此说,也就带着谢思凡往秦二小姐秦彩心的住处跑去了。当然,他也不认为谢思凡能够懂得琼花的生植之法,毕竟,这花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看得到的。途中,童哥还嘱咐了谢思凡:“待会儿你要听我吩咐,可不要乱跑。”谢思凡自然是点头答应。
秦府前院,南,万花园。此时秦家家主秦泽海正在此处,眉毛皱在一起,显得极为生气。秦泽海的正妻秦罗氏正抱着九岁的秦彩心,低声安慰,而秦彩心眼睛红红,显然刚刚哭过,现在还是梨花带雨,小声抽噎,好不惹人怜爱。一旁秦彩晴也低声向秦彩心说着什么。只有那个穿缎蓝褂子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站在一边,正是秦泽海的独子秦谦。他平静的看着跪在几人面前的那位侍女,不发一言,好像事事都不关他的模样。那侍女跪在那里一边哭泣,一边诉说:“老爷,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老爷,不是我的错,老爷开恩啊。”这侍女必然就是钱小七口中所说的妹妹,钱琳。
童哥正带着谢思凡、钱小七跑到了此处。他回头对二人说了句:“你们站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我去向家主问问。”说着,瞥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钱琳一眼,便跑向秦泽海那里,低头行礼,与秦泽海说起什么来。童哥在府内颇有人旺,被私底下议论为老管家秦府的接班人,秦泽海也很欣赏其能力,所以此时童哥上前来说话,他也没有怪罪。
谢思凡站在那里,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是的,惊呆了,他完全被惊呆了!
他眼前所见简直就是一片花海,无数牡丹、芍药、山茶,倚墙的蔷薇,盘枝的凌霄,郁金香摇曳生姿,一树树桃花粉透,一串串迎春红遍。他只觉得天上地下都是花,满眼满眼的依红偎绿朝他扑过来,扑得他要昏过去,昏死在这无尽花之世界。他醒来,被一株枯萎的花树所唤醒,他看到在这花海之间,正有一株,四米高,瘦如美人,枝蔓若云盖,可是上面的叶子都枯黄,零落在地,与一众落英相混在一起。
“这就是那株琼花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入品级的花树,果然与凡俗不同。”他不禁低低的呢喃出声来,旁边的钱小七只是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也没注意到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