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宅院还是那一间小宅院,但里面坐着的人对整个日本来说,绝对称得上第一等级。
无他,只因今天,德川家康与井尹直政一起,带着三千兵马来到町内。
虽然井尹直政百般建议,但家康还是让那些兵马在町外驻扎,自己只带着三十左右的人手来到町中。
而就在家康带着这三十人来到小宅院门口时。
家康终究忍不住停顿片刻,思索起接下来的行动来。
在家康左侧,井尹直政看向宅院的眼神格外凌厉。
他是神主的忠实信徒,也是鬼杀队和产屋敷一家的最大资助人。
他才不相信,这世上除了神主以外,还会有什么神主不清楚,同时又让神主感到忌惮的龙形态神灵,愿意离开高天原来到人间!
于是瞄一眼宅院之后,井尹直政转头朝向家康右手边的人影,轻轻点了点头。
察觉到井尹直政的信号,家康右手边的人影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向前一步,大胆的敲响了宅院的门扉。
而就在这人敲响门扉的一瞬间,宅院内部的庭院里,缘一终究忍不住站起身来。
只见他对高文立马就是一个土下座,接着恭声说道。
“大人,我的兄长曾杀死当代产屋敷家主的父亲,并割掉头颅送给了鬼舞迁无惨。
作为岩胜的弟弟,我欠产屋敷一家一笔天大的债。
所以,请允许我的任性,我希望我可以对产屋敷家主稍作迎接。
只是……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影响到到您的神威?
若您不许,那我……。”
“哈哈,别这么客气好吗,缘一。
你想去给他们开门,那就开喽。
之所以我对家康那个小子稍有不满,因为我对全日本的每一个男人都稍有不满,这个理由你就不必知道了。
除此以外,你不会觉得我有必要靠给一个所谓的,还没彻底成为幕府将军的人制造压力,来维持我的什么所谓威严吧?”
话音落下,高文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缘一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黑死牟死后的这几天,缘一虽然锻炼的一样认真,但总还有几分伤感留存。
而产屋敷家主的意外到来,倒是让缘一稍微精神了一点。
一旁,听到高文的指示,缘一轻轻吐出口气,接着缓步穿过庭院来到门前。
推开大门,当缘一的身影暴露在井尹直政眼中的一瞬间。
这位三河武士中被称为四天王的赤备军统领赤发鬼井尹直政。
他的额头立马流出了成吨的汗水!
作为家康派系内地位等同和超越本多忠胜的存在,身为赤备军领袖的他,权势和地位几乎站在了日本武士的巅峰!
但在缘一这个普普通通的,甚至连武士身份都没有的家伙面前。
井尹直政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兔子。
还是被捆缚手脚扔到一头狼面前的兔子!
!
来自本能的危险感,让井尹直政飞快的按住了腰间的武士刀。
察觉到井尹直政的动作,家康微微一愣,接着赶紧呵斥一声。
“不要失礼!”
话音落下,家康微微一笑,接着搭起双手。
“这位便是昔日夜色下最锋利的斩鬼利刃,拥有最强剑圣之称的继国缘一,是否?
我乃德川家康,今应那位先生的指示特地赶来。
还望缘一君稍作引领,在下感激不尽。”
嘴上说着感激不尽,家康面上倒是没什么所谓感激的神色。
至于缘一,他全然没有搭理家康的客套,而是迟疑的看向产屋敷当代家主。
迎着产屋敷家主的视线,缘一深深地低下头颅。
完全无视了家康,缘一对产屋敷家主说道。
“大人正在等待诸位,诸位可以随我见他。
还有就是……。
黑死牟已于前日为我所斩。
索然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用处,我也并不想靠现在的事来弥补过去的罪。
总之,主公。
我只希望您知道,您父亲……也就是上一代主公的仇……。
我勉强算是报了!”
话音落下,缘一对产屋敷家主深深一礼。
一旁,听着缘一的话,家康不但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他反而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欣慰神色!
他就知道,产屋敷一家和鬼杀队虽然只是神主的工具和幕府栽培的小小势力之一。
但既然对方存在着一个过去的鬼杀队成员。
那带上鬼杀队的主公就绝对没错!
能从小小质子混到如今这种程度,家康的城府可想而知,他微笑着看向产屋敷家主,示意这位家主多说点什么。
产屋敷家主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他全然没有其他十六岁少年的任何缺点。
作为一个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无法活过三十岁,同时还日日夜夜经受血脉折磨和痛苦的人。
他从父亲死去的那一天,也就是六岁起,就不在年轻了。
对家康轻轻的点了点头,产屋敷家主抬手抓住了缘一的手臂。
“非常感谢,缘一君。
还有就是,当年的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遗憾。
直到现在,我很怀念有您的哪个鬼杀队。
至于上弦之一,也就是黑死牟的情况……。
那是他的罪,不是你的。
见谅,过去的鬼杀队和我,对您实在太苛刻了……。”
话音落下,产屋敷家主用力的紧了紧缘一的手臂。
听着产屋敷家主的话,缘一身子微微一顿,泪水顿时流了出来。
是啊,当年的家主大人才仅仅六岁。
可即便如此,六岁的家主大人,也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存在!
直到现在,缘一都还记得,就在无惨逃走的那个夜晚。
当没能斩杀无惨并放走鬼珠世的自己回到鬼杀队,发现自己的兄长居然叛逃并杀死了前代主公时。
那个时候,很大一部分的鬼杀队成员,包括许多新上任的柱,他们可都是要求自己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切腹自尽的!
缘一当然理解他们,他们都是昔日那些老战友们的子女或义子。
是自己的斑纹,让前一代的柱们纷纷死去。
老战友的儿女们怨恨自己,情理之中。
之所以那一晚,缘一没有切腹谢罪。
都是因为只有六岁的小主公阻止了群情激奋的大家。
想到这里,缘一心头一暖。虽然他很快便挣脱了主公的抓握,但他还是忍不住,轻声对产屋敷家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