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先生也许知道自己偶尔会死亡一次,但这次他绝没想到自己是死在同伴手中的,这是不是他最大的悲哀?
而天惊绝虽也断气,可他一直半跪着,似乎临死也不肯倒在君若见的脚下。
望着他标枪般的身躯,张赫不禁热泪盈眶,那个陌生的天惊绝死亡了,现在半跪在那边的人是大牛,那个熟悉的大牛。
这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对手,更是他的知己。
他也跪了下去,他从来不肯主动向人跪下,但他现在跪在了这个叫做大牛的男子汉面前,他心甘情愿。
因为只有这样子,才能表达出他对大牛的尊敬和佩服。
太极宫静悄悄的,谁也不曾想到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空前精彩也空前惨烈的大仇杀,这场仇杀来得快、去得也快。
过了许久,连殿中的血腥气味都很淡了很多,所有的尸体都化光飞走,步小云这才恢复些许,他发现张赫还是痴痴的望着天惊绝和君若见死亡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杀他?”步小云问道,他显然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张赫沉默着,道:“也许,那只因他是一个男人。”
这句话步小云当然不懂,但张赫已经在开始解释:“我一直都在想个问题,大牛为什么甘愿去暗杀石雁?”
步小云疑惑道:“难道石雁不是他杀的?”
张赫道:“我不是那意思,石雁当然是他杀的,我只是觉得整个事件中,杀害石雁的人并不是真凶。”
步小云迟疑道:“你是说……君若见是主谋,天惊绝只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张赫道:“问题就在这里,像他那样的人,会甘心作一枚棋子吗?”
步小云沉默着,道:“你很了解他?”
张赫点了点头,他跟大牛的会面次数不多,但他确实是了解大牛的,也许比很多人都还了解。
严格的说,他和大牛是在“唐家堡血鹦花”那一役同时发迹的,然后第二次是在铁公陵争夺割鹿刀图纸,接着会战在东北关外的北冰镇,最后又是这次武当之战……可以这么说,大牛是和他同时出道的,也是共同成长、共同竞争的。
张赫的成长之路本就很惊人,但大牛的速度似乎也丝毫不逊,也许大牛也是位惊才之人、也许背靠着大势力、也许本身和张赫遭遇相同、更也许……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牛也是一位非凡之人。
既是非凡之人,那就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因为这种人天生就应该是领袖,怎么会甘心受人驱使去当棋子呢?
步小云沉默着,忽然道:“我懂了!也许在青衣楼的计划中,他们这次行动应该是天惊绝来做总指挥,充当幕后真凶的角色,结果弄到最后他反而成了个打杂的,扮演杀手角色?”
张赫沉吟着道:“可能还不止这么简单,也许在青衣楼中,他和君先生的矛盾已经很重了,青衣楼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毕竟它的分子太繁太杂,这么庞大的组织,不太可能做到团结一心。”
步小云道:“但按你说的,他们是利益联盟,为了利益走在一起,这样自相残杀,岂不是坏了大事?”
张赫的目光落向远方,缓缓慢:“像他们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们会缺钱缺装备缺秘籍吗?”
步小云肯定的答道:“不会!”
张赫悠然道:“当一个人没有经济压力的时候,尊严就显得比较重要了,而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因为在他心中,尊严比利益更加重要,这样的人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步小云长长的吁了口气,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大牛为什么不惜代价要灭杀君若见了。
大牛自尊而自负,他一心想成为强者,从来都是团队领袖,所以无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都希望做得完美,这一点从唐家堡、北冰镇几次事件中都看得出来。
君先生虽也是绝顶强者,可他跟大牛有着质的区别,君先生看似飘逸洒脱、境界高深,其实君先生这种人非常自大,自大的人虽然本事也高,但到了他这么高境界的人,就不会把其他人当人看了,正如张赫所说“你太骄傲”,这确实是先生的死穴。
在人之上视人为人,在人之下视己为人,真正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至少能活得更好。
所以这次武当之战,君先生设计出了一个连张赫破不了的阴谋巧局,可是所有的阴谋家都忘了把有一点设计进去,那就是江湖中人心虽然叵测,可是人姓中也有高贵的一面,君先生就没有想到笑笑这样的女子最后对步小云动了真情,他更没有计算大牛的大男人尊严,任何人都不该忽视大牛这种坚韧而可怕的勇气。
君先生这次的计策确实妙到颠毫、无懈可击,但是这计策的最后,冥冥之中还有一张更大更可怕的天网等着他,他被笑笑毒中、以及被大牛拍碎胸膛的那一刻,张赫立刻就感觉到了这张“天网”的存在。
不管是在王朝还是在现实,虽然“上天”你看不着、听不见,但它确实存在。
所以当时张赫立即就跪了下去,他惊讶、感激、敬畏,准确的说,那也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理想”的存在。
张赫叹道:“古往今来,别看有些人一时逍遥法外,所有作法自毙的恶人迟早都逃不过这张天网,这是铁一般的真理,连我都不能例外。”
步小云信服的望着他,这就是独一无二的张赫,也是张赫强过太多人的地方,因为无论江湖有多么险恶、人心多么复杂,但我相信大道长存、相信命运公正,只要我胸有浩然正气、腰佩正义之剑,所有的罪恶都会接受“天网”的最终审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