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赫终于缓缓拱手开口了:“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我没有。”
每个人都静静的望着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张赫道:“你们都有你们的成名绝技和门派名望,而我没有;你们都有你们的独门兵刃和独门武功,而我也没有;所以我今天如果死在这里,也无话可说。”
雨“哗”的一下大了起来,胖子等人默默低下了头,张赫这几句话其实就无疑于在气势上示弱了。
是呀,面对高台上那么多的显赫名门,有谁敢不示弱的呢?何况张赫还是一芥草莽,现在台上的都是名震江湖的大派,而张赫却是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台上的人侠义满天下,张赫却是黑名凶徒,大侠杀凶犯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重要的一点是张赫接下来的一句话:“如果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话,我就只有最后几句话想问一问了。”
古木冷冷道:“好,那你就问。”
张赫的口气又变冷了:“我要问的人不是你。”
古木道:“那你想问谁?”
张赫忽然朝前一指:“我要问的人是她!”
顺着他的手势望去,众人就看见肖玲玲已经起身,正从高台上缓缓走下。
胖子的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张赫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坚信张赫绝不会向肖玲玲动手的,因为张赫并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
“蓝蓝小姐,我只想问你几句话。”张赫冷冷的说道。
肖玲玲的双眼有些发红,张赫对她的称呼已变,彼此的距离也远得天涯海角。
毕竟张赫也算是她的半个朋友,曾经在小楼生活的曰子大家朝夕相处,谁也想不到今天大家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弄不好就会兵刃相见。
张赫道:“胖子被砍下脑袋乱刀分尸,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肖玲玲点点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张赫也点点头,“可是你更应该知道,胖子的装备和武功来之不易。”
这话只说了半截,但肖玲玲聪明伶俐,知道张赫隐藏在话中的意思,这个仇不但非报不可,而且踏平你十八连营也难消我心中之恨。
肖玲玲眼睛红得更厉害:“武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有难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是……可是,你们能考虑我的感受吗?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大家打起来,我不想看见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受伤害而流血流泪,我真的不想……”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甚至没有人怀疑她的善良,在这一刻,看见梨花带雨的肖玲玲哭诉着,马君梅、华飞虹和林若离的心都软了。
说到底她们都是女人,女人于这个波谲云诡的江湖之中,不过是为江湖增添了一丝亮色,却不能改变江湖之命运。
主宰江湖的,始终还是男人。
张赫忽然笑了,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直冲雨雾云霄。
他的笑这一次连茗中刀都看不懂了,因为张赫的这种仰天大笑非但没有狂言的味道,反而让近在咫尺的肖玲玲感觉到了一种未知恐惧,一种从脚底直冲头顶的寒彻感,让人害怕得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直到笑够了,张赫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的话问完了。”
每个人都望着他,都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但大家很快就知道不是了,因为张赫阴恻恻的冷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些废话?”
肖玲玲望着张赫那张狰狞的黑色面具,竟然害怕得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好几步。
张赫忽然抬头,指向高台上的皇飞虎,大声道:“我就是为了要证明一件事,大家看好了,这个人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就是靠女人在前面为他哭着求情,而他却躲在后面像个孙子一样尿裤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哈哈哈哈哈……”
几千双眼睛再度齐刷刷的落到了皇飞虎的身上,皇飞虎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在张赫面前根本就是个白痴儿童,论起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张赫才最有资格说老子天下第一。
张赫真正致命的一击,原来一直在这里等着。
茗中刀也颇感意外,随即又忍不住脱口赞道:“好,临危而不惧,虽怕而不乱,勇武而擅谋,恃才而有魄,武兄好厉害,好男儿,教小女子好生敬佩。”
她到现在才是对张赫真正佩服,因为张赫这短短几句话把皇飞虎等人之前的阴谋圈套击得粉碎,这才叫做堂堂正正的阳谋。
你明知是激将法,却也非出手不可,因为你若不出手,那这个脸就丢得实在太大,准确的说,你根本丢不起,谁叫你一口一个天下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