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10月2曰拂晓,捞刀河前线静的可怕。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厮杀,两军官兵的肉体和精神都经受了极大的考验。为了应付第二天的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在结束一天的厮杀后,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为明天的战斗储备体力。战斗一结束,两军的野战厨房就将香喷喷的红烧肉送上的阵地,这是中国内战中的惯例,谁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所以能做个饱死鬼总比当饿鬼强。和红烧肉一起送上阵地的还有香烟、白酒和大洋钱。两边的情况都差不多,谁都不是传说中的革命军队,必要的物质刺激是少不得的。马马虎虎享受了一下以后,两军官兵除了站岗放哨的人以外都开始呼呼大睡了。当然,高级军官们是睡不着的,他们在几天几夜的战斗中往往连一分钟的睡眠都没有。
此时罗耀国和他的前敌总指挥部已经过了捞刀河,在捞刀河北岸一座隐蔽的小村庄内,罗耀国和他的幕僚们正在静静的等待着。还有10分钟,是荣华富贵还是身败名裂一切就会揭晓了。安思华现在不在指挥部,作为罗耀国的妹夫兼头号助手,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德混血军事家决定要亲自指挥马上就要发起的进攻,罗耀国没有多想就批准了他的要求。在整个国民党军队中,所受军事教育最扎实,战争经验最丰富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去指挥这次进攻。
突然,炮声大做!数以千计闪亮的弹道拖着长长火焰,呼啸着飞向直系军队的前沿阵地。烟雾滚滚中,罗耀国所设想的大炮兵主义得到了第一次体现,虽然只是小试牛刀,但是上万发各种炮弹机会在一瞬间击中这段不过三公里的直系军阵地时,还是带来了令人惊怖的巨大杀伤。无数冲天的火球卷起各种各样的碎片,在巨大的冲击波的作用下扫过整个阵地,凡是暴露在外的目标顷刻间便化作了尘土和碎块。
短短的三分钟,就像是漫长的三年,从天而降的弹群反复在直军的简易堑壕之间来回倾泻,每一轮炮击都好像是一次由钢铁所组成的龙卷风刮过,迅速炸开的炮弹,将任何一个靠近他们的生命都无情的夺去。即使离炮弹落点稍远的幸运儿,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晕,随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国民党军突击队的冲锋枪子弹。
炮声未停,[***]突击队的冲锋便开始了。数千名已经拿了买命钱的敢死队员,在一大批狂热的黄埔军校毕业生的督促下,等不及炮击结束就发起了冲锋。这是安思华的命令,他要冲锋利用炮击给敌人带来的短暂眩晕期突破这最后的200米!国民党军的敢死队已经悄悄摸到距离敌军阵地300米远的出发线。而他们手中冲锋枪的最佳作战距离是100米之内,只要突破最后这两百米的生死线,4000支冲锋枪发起威来,四万支步枪都挡不住,更何况在这段阵地上防守的直军不会超过一个师。
紧接着炮声的是震天的枪声,直军阵地上火光熊熊,数千支冲锋枪同时怒吼所发出的枪声,被子弹击中的惨叫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突击队的四千多名将士一鼓作气突入了直军第25师的阵地,和数千名刚刚从炮击中幸存下来的直系兵将展开了激烈的决战。冲锋枪的近战威力再一次显现无疑,凭借突然袭击和压倒姓的火力、兵力投入,短短的几分钟就在直军阵地上撕开了长达2公里的突破口。
“我师伤亡异常惨重!五十旅阵地已经被乱党全线突破,我师无力恢复,现在节节抵抗向第二道阵地转进,请求萧帅立即增援。”陈嘉谟在电话中向萧耀南求救,他是萧耀南的嫡系,在这次作战中是仅次于第三师的第二号打手,所以在昨天的战斗中损失惨重。现在有遭到了国民党突袭,看来这个北洋中央陆军25师是要葬送在湖南了。
此时,捞刀河前线已经全线打响,为了牵制直系的兵力,以免他们抽调部队增援第25师防线,罗耀国的这次突袭一共动用了9个师。一时间,枪声大作,硝烟弥漫,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萧耀南的指挥部里求救的电话铃声也接连不断的响起,似乎整个战线已经摇摇欲坠,每一处都宣称遭到乱党主力的突袭,伤亡惨重节节败退,再不派援兵就要来生再见云云的。
“萧帅,还是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头部和手臂上都缠绕着绷带的马汝淞在一旁小声建议。他是第三师第五旅旅长,代理吴佩孚来指挥第三师参战的,昨天的进攻中他身先士卒带头冲锋,结果被国民党的迫击炮炸伤,现在只好被绷带缠成了木乃伊状到萧耀南的司令部兼任高参了。萧耀南手里现在可以用的援兵除了那几个根本不管用的安徽混成旅就是第三师了,第三师是昨天进攻的主力,全师一万人伤亡过五千。
“汝淞,我也想撤退,可是现在哪里撤得下来?现在我们几万人分部在十几公里长的阵地上和乱党搅在一起,现在一撤就会全线崩溃的。”萧耀南摇了摇头又吩咐参谋去给长沙城里的赵恒惕发电报,让他立即派兵出援。呃,“援湘”的萧耀南现在居然要湘督赵恒惕来援。这个电报发过去就是赵恒惕答应,恐怕他的四大金刚们都不干吧?
“突突突———”密集的冲锋枪声接连不断,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直军现在还没有装备这种“先进武器”,因此这种枪声的靠近只能说明国民党军正向这里杀过来。炮兵总指挥于学忠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呼小叫的命令炮兵把大炮从阵地上拖下来,挂上马车准备拉走,可是这个活计平时弟兄们不怎么练习,真到了关键时刻手忙脚乱尽出乱子,不是马惊了就是车翻了,忙活了十几分钟,只有三分之一的大炮挂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