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夏正要将书信撕掉,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他看看四周,随口说道:“谁有纸和笔?我给鞑子回信!”
迟虎等人都摇摇头。他们哪有纸和笔?这里是战场,大家有的只是刀枪剑戟,怎么会有纸和笔呢?估计整个威镇堡,也找不到多少纸和笔。这两样东西,根本和威镇堡是相冲的。
徐兴夏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地方:朱蘅芷的茶馆。她那么喜欢看书,应该会有纸和笔吧。依稀里,徐兴夏感觉,她应该是文化人。根据她的行为举止来判断,她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一个能研究佛经的人,琴棋书画方面估计也不会太烂。
“你们看着鞑子!我去去就来!”让迟虎负责在城头监视鞑子的动静,徐兴夏立刻来到朱蘅芷的茶馆。
结果,刚来到茶馆的门口,他就看到,朱蘅芷正在静静的看书。外面鞑子大军压境,她竟然在专心致志的看书。他情不自禁的腹诽一下,这算不算是在装逼呢?更夸张的是,唐尘牛鼻子居然也在打坐,对外面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但是,看到徐兴夏到来,唐尘老道就故意避开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徐兴夏内心里暗自诅咒一阵。这个牛鼻子,装逼的功夫,倒是厉害得很。连带着朱蘅芷也在装逼。你要是真的厉害,那就跑出去,使一个大招,将外面的鞑子都全部干掉了。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装逼!
看到徐兴夏的身影,朱蘅芷就动作优雅的合上书本,温婉的说道:“你怎么来了?想要喝杯茶,透透气?鞑子还没有动静吗?”
徐兴夏来到朱蘅芷的面前,也没有坐下,直截了当的说道:“阿朱姑娘,我才不要喝你的茶,我是来借纸和笔的,我要给鞑子回信。”
朱蘅芷有点诧异的说道:“你要给鞑子回信?和鞑子讲条件?”
徐兴夏有点粗鲁的说道:“讲个屁的条件!来而不往非礼也。别人既然送信来,咱们当然要回啊!不回还以为我怕了他们!”
朱蘅芷明白过来,饶有兴趣的说道:“那你怎么回啊?要不要我帮忙?”
徐兴夏自信满满的说道:“你将纸和笔拿来,我自己回。”
朱蘅芷当即拿来纸和笔,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徐兴夏也不客气,卷起衣袖,准备磨墨。朱蘅芷准备的笔墨纸砚,外观好像都挺精致的,似乎不是凡品。但是,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又名贵在哪里,徐兴夏肯定是不懂的,也没有必要弄懂。
他是第一次磨墨,没有什么技术,拿着墨条就在端砚里面胡乱的划来划去的,有的只是蛮力。他下意识的认为,用的力气越大,墨汁的浓度就越好。其实,他是完全错了。不过,这不能怪他。前世的他,连毛笔都没有拿过,哪里懂怎么磨墨?幸好,端砚还是足够坚固的,要不然,就被他压碎了。
发现徐兴夏的动作如此的粗鲁,朱蘅芷忍不住心疼的说道:“哎,你别乱来!我这可是上好的狻猊墨,狻猊墨,你知道吗?香彻肌骨,磨研至尽,而香不衰,珍贵得很!你这样子弄,简直是暴殄天物啊!算了,还是我来磨墨吧!”
徐兴夏哪里知道狻猊墨的珍贵?既然你要接手,那就给你接手好了。看到朱蘅芷伸手来接墨条,也就毫不客气的将墨条往她的手腕里一塞。朱蘅芷不拿他当外人,他也不拿朱蘅芷当外人,两人的手,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触碰到一起了。
朱蘅芷的脸颊,顿时就有点泛红了,急忙将手抽回来。又急急忙忙的将砚台拿过去,低头磨墨,以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幸好,徐兴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他提起毛笔,按照自己的理解,握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蘸了一点墨水,就在劝降信上用心的描绘起来。
正在磨墨的朱蘅芷,看到徐兴夏描绘的图案,额头渐渐的变成了一条黑线。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没有说。不是她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她看徐兴夏的眼神,比以前更加的古怪了,原本有些害羞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
原来,徐兴夏在鞑子的劝降信上,工笔画了一个乌龟。看得出,他画的还是蛮用心的,问题是,他的美术水平,实在是太烂,又不太会用毛笔,描绘出来的图画水平,自然是可想而知。当然,大体上还是像乌龟的,一般的人也能看得懂。
徐兴夏放下毛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绘画水平,有点拿不出手。他有点遗憾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自我安慰说道:“还是有点像的。”
朱蘅芷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额头上的黑线渐渐的散开。她将墨条小心的放好,将信纸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上面惨不忍睹的乌龟,蹙眉说道:“你就这样回信?”
徐兴夏大言不惭的说道:“对,就这样。你要知道,鞑子的文化水平不高,你写太多的文字,他们根本看不懂。我送他们一幅图画,他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朱蘅芷再次一头的黑线。她本来提着毛笔,准备给这只乌龟配一首诗的,以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华。但是,听了徐兴夏的话,她决定还是算了。反正写的再好,鞑子也看不懂。
徐兴夏忽然悄悄的抽了抽鼻子,用力的吸了几口气,有点奇怪的说道:“咦?什么东西好香?”
朱蘅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口说道:“是墨香吧?”
徐兴夏摇摇头,抽了抽鼻子,忽然将头凑过来,在朱蘅芷的身上,嗅了几下,皱眉说道:“原来是你身上传出来的。我说,你喷这么浓的香水做什么?我鼻子会过敏的……”
朱蘅芷蹙眉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嚏!”
话音未落,徐兴夏就很夸张的打了一个喷嚏。
朱蘅芷吓了一跳,急忙避开。幸好,徐兴夏打喷嚏的时候,还是懂得转头的,倒也没有喷到朱蘅芷的身上。只是,他的声音太大,的确是吓到朱蘅芷了。她的脸色,有点灰白。
唐突了佳人,徐兴夏一点都没有道歉的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皱眉说道:“下次别用那么浓的香水!我最讨厌浓妆艳抹的女人了!”
说罢,不再理会朱蘅芷,拿着墨迹未干的乌龟,兴冲冲的去了。
朱蘅芷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嗅嗅自己的衣裙,蹙眉想着:“好像今天的香料,的确是熏得太久一点了……可是,香水是什么?他在疯言疯语的说什么?还有,他居然骂我浓妆艳抹……我……我什么时候浓妆艳抹了?不就是衣服的香料,熏得久一点了吗?”
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就要追出去,找徐兴夏说个清楚明白。但是,徐兴夏早就跑远了。她一气之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生闷气。本来桌面上的笔墨纸砚都好好的,结果她越看越不顺眼。一会儿挪动这个,一会儿搬移那个,怎么看都还是不顺眼。
忽然间,她铺开纸张,提起毛笔,一口气写了十几个徐兴夏。然后又在每个徐兴夏的名字之上,都画了一个圈,再画一个交叉。但是,还不解气,又将这些白纸都搓成了团,远远的扔到一边去。最后将脚狠狠的一跺,总算是平复下来了。
唐尘道长从里面出来,神色颇为古怪的看着徐兴夏的背影。
朱蘅芷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师傅,他真是个怪物啊!”
唐尘道长也有点好奇的说道:“他怎么回信的?”
朱蘅芷忍住笑说道:“他画了一个乌龟。”
唐尘道长也愕然了。乌龟?这家伙居然想得出!他随即惋惜的说道:“他不但是个怪物,还是个笨蛋!鞑靼人怎么知道乌龟长什么样?画堆牛粪还差不多!”
朱蘅芷顿时噗嗤一声笑了。
是的,鞑靼人都生活在内陆地区,见过乌龟的人,有几个啊?徐兴夏描绘的那个乌龟,鞑子看了会有什么反应,估计只有天知道。唉,这个徐兴夏,真是个怪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