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夏轻轻的摇摇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这个鲁一德,当真是个地图炮啊,一上来,就将卫所的上上下下,都全部得罪了。可想而知,此人平时是如何的猖獗。不过,战兵系统和卫所军系统向来交恶,仇隙很深,出现这样的事情,倒不奇怪。否则,以上百万的明军,也不会拿不足十万的后金鞑子没办法了。
说到底,咱中国人内斗的功夫,要比外斗的功夫强得太多。太多的资源和力量,都被内斗消耗掉了。宅内的情况如此,宅外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鲁一德带来的骑兵,还有邓如柏带来的骑兵,只怕现在在外面,应该也是虎视眈眈,互相对峙吧。
说起来,也真是悲哀。好端端的两支骑兵队伍,鞑子到来的时候,都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是自己人相争,自相残杀,却又显得格外的凶狠,寸步不让的。一个弄不好,就是血溅五步的结果。这样的情况,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解决。
别人都杀上门来了,作为主人的邓如柏,脸色自然很不好看,都有些青灰色了。鲁一德这样落卫所的面子,他要是不挽回一点,只怕以后都别想混了。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他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只听到他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的向鲁一德说道:“鲁将军是没有吃晚饭,想要到我们这里蹭一点吗?也罢,来人,给鲁将军准备几个馒头。要白面做的,不要窝窝头。”
这样的回应,也算是针锋相对了。卫所的其他高层,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邓如柏这番话,也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宁夏镇管辖下的战兵和卫所军,尽管水火难容,争斗不断,但是,真要说大打出手,还是不太可能的。上头还有总兵官和巡抚呢。既然不可能真的大打出手,那只有在言语上尽情的奚落对方了。
鲁一德哈哈一笑,大声的说道:“老邓你真是,太小气了,几个白面馒头就当做是宝贝似的。老邓,你这是没见过世面啊!不过,老邓啊,老实说,你们做的馒头,我们战兵还真是吃不惯。等我拿回去以后,喂我的狗吃了。到时候,我让我的狗谢谢你啊!我知道,你能听懂它说的谢谢的。”
邓如柏脸色发青,冷冷的说道:“只怕你的狗,是跟你学的谢谢吧。不过,你最好还是改一改你的口音,免得下次你跟别人说谢谢的时候,别人还以为是你的狗在说话呢!”
正在低头吃花生的冬子,忽然噗嗤一声,就要笑出来。他毕竟有十岁了,知道的事情不少,邓如柏和鲁一德的对骂,他已经能听懂一些。听到邓如柏说鲁一德自己是狗,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幸好,徐兴夏反应很快,轻轻的踩了踩弟弟的脚,冬子才憋住了笑。
他是憋住了,其他的好多宾客,却是没有憋住。有好些人就当场笑了出来。邓如柏打仗不行,骂嘴仗的功夫,却是相当的不赖。鲁一德本来想讽刺邓如柏一番,最后却被邓如柏讽刺了回来。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周围的人一笑,思维立刻被打断,到嘴的话也缩了回来。这一下中断,在外人看来,却是他鲁一德落败了。
片刻之后,鲁一德才将思维接过来,想要继续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已经毫无意义。他睁着铜眼看看四周,刚好看到徐兴夏等人的四张桌子,都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物。他当即阴沉沉的说道:“老邓你今天请客,还真是有点意思啊,怎么还有一群乞丐在这里呢?”
张全复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这个鲁一德,简直是太可恶了,只要被他逮到任何可以讽刺打压卫所军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这样的王八蛋,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游击将军的。他到来宁夏镇以后,也没有看到他有个屁的战功。
徐兴夏缓缓的站起来,向鲁一德不冷不热的说道:“鲁将军不也是来讨饭的吗?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鲁将军坐下来说话。鲁将军是南方人,可能不习惯北方的面食。不过没关系,要是白面馒头吃不饱,还可以请邓大人赏赐你一点米饭。”
此言一出,全部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徐兴夏的身上。邓如柏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徐兴夏会在这个时候插嘴,而且一开口就是比他还恶毒的话。他有点不明白,徐兴夏为什么要直接冒犯鲁一德。须知道,这样做,对徐兴夏是没有好处的。
的确,冒犯鲁一德,对徐兴夏没有任何好处,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是,他受不了鲁一德的侮辱。要是鲁一德只是侮辱他一个人,或许他还能略微忍耐一下,然而,鲁一德将他的全家,都侮辱了,他当然不能忍了。徐家再穷,那也不是乞丐!
乞丐,在明朝,绝对是最侮辱人的词语之一,就等于后世骂人是娼记一样。被人骂为乞丐,这一辈子都难以翻身。特别是对于冬子和妞妞两个孩子来说,乞丐这两个字,绝对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徐兴夏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这样的侮辱。哪怕,出言侮辱的这个人,至少高出他十个品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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