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分钟之前,宋知县还在府中吃着喝,收着礼,乐滋滋的等着迎儿媳妇过门,跟当涂首富强强联合。
几分钟之后,他却赫然见到自己的亲家被暴打成猪头,而施暴者还要告他亲家女儿跟自己儿子的这桩婚事违法。
如此大的反差,让这位宋知县如作过山车一样云里雾里,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怎么,莫非宋大人要包庇熟人,不想为我主持公道吗?”石韦不悦道。
宋知县这才回过神来,神情那个尴尬啊,却还得佯装淡定,拱手道:“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凡事自当公事公办,岂敢徇私枉法。”
石韦这才满意,点头笑道:“这样最好,那咱们就进衙门过堂吧。”
说罢,石韦迈开大步,如进自己家门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县衙。
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衙差们,眼见自家知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客气,均也看出此人来头不小,忙也胆战心惊的退在一边,不敢正眼相瞧。
那宋知县不敢马虎,喝令将黄柏押解进去,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跟入衙内。
众衙役集齐,这宋知县陪笑着请石韦上座。
石韦却摆手道:“这衙门是你宋知县的地盘,我只不过是个前来喊冤的普通人,我怎么能上座呢。”
宋知县几番推辞之后,忙叫给石韦看座,陪着笑安顿好后,才敢小心翼翼的坐上自己的县太爷位子。
按照惯例,宋知县本该是敲惊堂木,但有石韦在,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耍威风。
他便如挠痒痒似的,把那惊堂木轻拿轻放,然后冲着跪在下面的黄柏喝道:“阶下刁民,你可知罪。”
那黄柏原还想着他这亲家,会想方设法的替他求饶开脱,如今瞧宋知县这阵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完全不认识自己似的。
黄柏的心一下子就寒到了底,跪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闲坐的石韦道:“我说宋知县,你也不问一问案情如何,就让黄柏认罪么?万一这案子过错在我怎么办。”
宋知县忙笑呵呵道:“这还用问么,石大人你哪里会有错,一定是这黄柏的错。”
石韦却摇头道:“宋大人,你这就不对了,你若是这样审案子,传扬出去了,人家还会以为我石韦是仗势欺人,跟你官官相护呢,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
当年在当涂的牢狱之中,石韦没少看这般官差的嘴脸,如今不撞上还好,既是撞上了,当然要尽情的报复一回。
那宋知县明知石韦是在拿他开心,但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石韦比他的官大不及一级。
以石韦这般天子红人的身份,只消他回京之后,跟天子说一句他坏话,别说是官位不保,只怕人头落地也是分分钟的事。
宋知县只好自吞口水,连连称是,陪着笑询问案情的前因后果。
石韦便将自己师父杜仲,如何为他跟那黄柏的闺女定下婚事之事,向那宋知县说了一遍。
那宋知县听着听着,不禁连连暗瞪那黄柏,一副怨恨之状。
很显然,关于这一段的旧事,这宋知县完全没听黄柏说起过,眼下他自是怪这黄柏害他被连累。
惊堂木“啪”的那么一拍,宋知县厉声道:“大胆黄柏,你家闺女既然有婚约在先,却为何还要蒙骗本官,骗取跟我家小子的婚事?”
黄柏眼下也没有辩解的心思了,只得低垂头着,唯唯诺诺的告罪。
那宋知县巴不得能早点结束这尴尬事,当即下令退了这门婚约,并罚黄柏赔偿石韦一千贯钱。
一千贯钱,对于黄柏这个当涂豪霸来说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此刻的黄柏,犹如身上被剜去一块肉一般的痛,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忙不迭的认了罪,自愿赔钱。
宋知县生怕他这亲家不识趣,见他认罪,暗中也松了口气,当即就要宣布结案。
“慢着!”在最后一刻,石韦出声打断。
“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宋知县不安的问道。
石韦站了起来,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我适才在采石镇微服私访时,听闻不少百姓都抱怨这黄柏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更是用诸般不法的手段聚敛钱财,若果真属实,宋知县你岂能就这么轻判了他。”
好戏看过后,石韦这才使出了狠招。
对待仇人,石韦一向奉行的是不能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