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笑着宽慰道:“娘娘莫要担心,娘娘这血崩症虽然有点重,不过所幸娘娘及时传召微臣来诊治,微臣开一道方子,娘娘依方服药,此症自然可以消除。”
宋皇后这才长松了口气。
石韦遂去往外面,叫宫女们备下笔墨,他提笔写下了几方,以及如何用药。
当宋皇后看到方中只有两味药时,先是一奇,当她看到第二味药时,不禁面露惊色。
“石爱卿,你这方子怎么只有两味药,而且这参芪也就罢了,怎的竟还有胎发这种东西?”宋皇后一脸茫然困惑。
她口中的“胎发”,即是婴儿首次剪下来的头发。
古时讲究头发乃父母所生,不能轻易毁之,故而会将这胎发用红布或是红纸包裹成丸状贮存,不得任意丢弃。
胎发宋皇后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拿胎发来用药,她却是闻所未闻。
她一想到自己要吃婴儿的头发,自然就会觉得恶心,又如何能不生疑。
石韦就知道她会有此疑问,便耐心的解释道:“娘娘之所以会经水凶猛,乃是因为血瘀和脾虚之故。胎发以火煅烧,便成了血余炭,此物有消瘀补阴之效,而参芪又可补脾益气。此二药合而用之,正符合治血崩的‘塞流、澄源、固本’这三法要义。”
古来医者,多是精于文,故而起药名时也喜欢起文雅点的。
所以人尿的尿垢给叫成了人中白,头发烧后就叫作血余炭,如果外行人的话,光凭药名绝对想不到这药竟然是这么恶心。
当然,大多数的病人也不会问这药到底是何物,听着什么人中白血余炭的,以为跟板蓝根差不多,服用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要不然的话,倘若方子里直接说给你开的是尿垢,很多病人恐怕宁愿流血而死也不肯吃药。
从这药名上来看,中医还是比较人姓话的。
宋皇后也是大家闺秀,懂得良药苦口的道理,听得石韦这番一解释便恍然大悟,虽然觉得那胎发有些恶心,但为了治病,也只好忍了下去。
见得宋皇后点头,石韦便命御药局立即依方配制,而且特别的叮嘱,必须要按照他给的方法煅烧胎发。
石韦的法子是将肥发装入不易破碎的小砂罐中,用泥巴封固罐口,先阴干,再以炭火围绕砂罐,待罐中冒出的缕缕黑烟变得稀淡时,立即把砂罐体体内尚砒为火中起出。
倘若那罐中冒出来的是青烟,则说明头发焦枯,不得入药,所以关键就是火候。
烘烤之后,再将脱水的胎发研成细末,调入煎熬好的芪药汤中,如此一来,这治经血崩漏的良药方才算调制好。
石韦当着宋皇后的面,对御药局的手下详细的叮嘱了一番。
看着石韦那副认真的想子,珠帘中的宋皇后不觉泛起几许欣慰的笑。
诊治已毕,方子也开了,石韦便打算告退而去。
这时,宋皇后却忽然掀开了帘子,从榻上下了来,笑道:“本宫这病多亏有石爱卿,石爱卿你若不忙,就不必急着先走,留下来品一品西宫中的江南贡茶吧。”
当她掀帘而出时,石韦终于无所遮挡的第一次看到了宋皇后的真容。
正如他想象的那样,宋皇后的确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少妇,光凭姿色而论,足以令任何男人见之都心之一动,石韦这样见过了天下美人之辈,同样不例外。
只是,这宋皇后的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皇后的尊贵气度,她是那样的温柔如水,倒似寻常的江南碧玉一般,从骨子里透出的都是水一般的柔。
眼前的这宋氏,显然和石韦先前所见过的那些深宫女人,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石韦只愣怔了一秒,马上就恢复一脸的恭敬,受宠若惊的感谢皇后娘娘的赐茶。
过不得片刻,所谓的贡茶奉上。
石韦品着杯中香茗,心中却想这什么江南贡茶的,自己在南唐时都是当漱口水的,早就喝腻了,倒是这宋皇后待自己如此客气,莫非是还有别事不成?
正自揣测时,宋皇后笑问道:“石爱卿,这茶如何?”
石韦从神思中回来,忙道:“娘娘所赐,自是上等的好茶,清咽润喉,十分的嗓口。”
话出口后,石韦就觉着好笑,什么清咽润喉,又不是西瓜霜润喉片,哪有这样评价茶的。
宋皇后却似乎并未听出什么不妥,只笑着看着石韦喝茶,把石韦看得有点不自在。
吞了几口茶水后,宋皇后忽然道:“我听德芳说,石爱卿你是江南人氏,是吗?”
当听到“德芳”二字时,石韦的心头陡然间掠过一丝不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