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来到御膳房,命他们点起火来,又命王继恩寻来几片新瓦,架在火上。
接着,石韦则又命他们把那些搜集来的尿垢,放在瓦片上用火焙干。
最后,当尿垢焙干后,石志又把那些白色的结晶,用温开水调匀,制成了两碗热汤。
王继恩伺候在旁边,当看猴戏似的,看着石韦“玩尿”,笑也笑够了,渐渐的还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石韦忽然将他拍醒,指着桌上那两碗汤,笑道:“王总管,止血的良药已经制好,按照律制,你就先替陛下尝一尝吧。”
王继恩看着那热腾腾的所谓止血良药,凑将过去,隐约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眉头不禁一皱。
“石大人,你这汤药是用什么做的呀,怎么这般难闻?”
石韦指着剩余的尿垢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用这些人中白所做的了。”
尿垢又名人中白,看似污秽恶心,但其实却是一味中药,有止血的良效。
只是此药药姓虽好,但因其取材不雅,故而这个时代很多的医术都没有记载,直到明代的《本草纲目》问世之后,此药的妙用方才广泛的为人所知。
当朝那些御医中,只怕也鲜有人知“人中白”是什么,更何况王继恩这么一个阉人。
王继恩愣怔了片刻,突然间神色大变,惊道:“石大人,你疯了么,你竟然敢给陛下吃尿垢,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行!”
石韦早料他会有如此反应,所以他之前才会给赵匡胤提前打过预防针。
当下石韦只淡淡道:“先前寝宫中时,陛下所下的旨意,难道王总管已经不记得了么。”
当时王继恩在侧,天子说不管这药从何而来,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就恕石韦无罪。
这般话,王继恩当然记得,如此一来,他便被堵得无话可说。
石韦压服了这阉人,便道:“事不宜迟,这药得赶紧呈给陛下服用,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有劳王总管你了。”
石韦这是要让他试药。
王继恩这下就郁闷了,若他不知这药的来历便罢,可是方才他偏偏跟着石韦去了一趟马桶院,亲眼看着他如何从那些恶臭的马桶中搜集到这些尿垢。
一想到当时那恶心的场面,王继恩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将这药亲口喝下。
看着王继恩那为难的表情,石韦心中却在冷笑。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别的宦官来试药,只要确认无毒就可以了。
但是石韦却偏要选中王继恩,这个天子的贴身太监。
因为王继恩是晋王的人。
让这么一个跟晋王结好的太监,留在天子的身边,石韦总觉得是个定时炸弹,自然是放心不下。
所以他才故意要让王继恩试药,如果这个死太监因为恶心,推让给别的宦官尝试的话,石韦便抓到了他的把柄。
一个天子信赖的宦官,竟然因为怕恶心,便不愿为天子去试药。
石韦相信,只要巧妙的将这件事传到天子耳中,这王继恩失宠必是早晚之事。
“这药的臭味浓淡适宜,看来我方才挑的那几个马桶还算不错,王总管,这尿垢你别看它恶心,喝了却对身体有好处,你就趁此机会,饱一饱口服吧。”
石韦故意把马桶院的事提起,果然引得那王继恩愈加恶心。
“石大人,你不是在拿我耍笑吧,这玩意儿真的能治病?”王继恩苦着脸问道,此时的他,倒是巴不得石韦是在开玩笑。
这时,石韦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一脸郑重道:“王总管,事关陛下龙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听得此言,王继恩算是确信,石韦没有疯,他是真的打算给天子吃这马桶里的尿垢了。
他吞了几口唾沫,极力的压制着嗓子眼那种想呕的欲望,只是犹豫半天,却实难下咽。
石韦还真怕他一咬牙给喝下去,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岂非落空。
于是他眼眸一转,便装作不耐烦道:“王总管,你赶紧,你若是不想试,便换其他人试,总之别再拖了。”
王继恩一听这话,简直如蒙大赦。
他赶紧把那端起的汤药放下,指着一名跟班太监,喝道:“你,赶紧过来把这药吞下。”
那名跟班太监也是跟着去过马桶院的,一听要喝那尿垢,自然也是犹豫为难起来。
王继恩便骂道:“陛下还等着这药止血,你他娘的还拖延个屁,你惹再不喝,老子就把你发配到马桶院,让你洗一辈子的马桶。”
这般一威胁,那跟班太监顿时吓得神色大惧。
蒙头喝一口,顶多恶心一会,被发配到马桶院,那可是要恶心一辈子。
略一权衡,那太监哪敢再犹豫,赶紧将那一碗尿垢端将起来,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