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熙大摇大摆的坐下来,心想,自己何尝不也风光过,如今是他自己不愿在出仕罢了。
他接过茶,微微的品缀一口,便和瞿鸿机道:“霍内相,张某此次前来怕不是要和你叙旧的,这一次,我是来要经费的。燕京眼下有燕京、燕京、清华、辅仁四所大学,还有师范、理工、政法、中西医四大学院,想要超过它们绝非易事,自然是要多花点钱。”
瞿鸿机当即笑道:“这个事情好说啊。首相大人昨天特别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鼎力支持你开办外国语大学,我呢,这一大早就和文教大臣胡品元胡大人商量了,打算是从文教部每年支出六百万清圆的经费给你,据我所知,首相大人私下还有另外一笔多达数千万清圆的建校经费……我想,这么些钱应该是足够了吧?”
张百熙微微点头,手里持着手杖,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他扫视那道敞开的房门一眼,继续不说话的等待着。
瞿鸿机心里早有提防,他就知道张百熙不会是为了这点经费问题来找他,便起身将门关严。
等他将门关上,张百熙才感叹道:“子玖,你我同乡同学,可谓是莫逆之交,如今看你登上内相一职,我自然是很高兴。只不过……高兴之余,我也替你担忧。”
“哦?”
瞿鸿机故作轻笑,道:“兄长担心什么呢?”
张百熙则道:“无他,担心你做一个不忠不义的二臣,步洪承畴的后尘啊!”
瞿鸿机不免有些愤恨,他在此前还刚刚想过这个事,当即破口骂道:“我道你是兄长知己,你却这样辱我?”
张百熙乘机道:“贤弟若是真忠臣,为兄便大可放心。”
瞿鸿机忽然觉得此话有诈,又改口道:“忠义之事,自无二论,大事又要如何计议,我心里自然有我的想法,不用劳烦兄长艹心。如果兄长只是为了这些事而来,不妨还是原路返回吧。”
张百熙则道:“贤弟,如今天下大变,皇上危矣,我看首相大人绝非善类,多半不会出手相救,只顾自保,如今能救皇上者,唯有贤弟了。”
瞿鸿机一阵头疼,他就怕张百熙这个榆木疙瘩说到这种事。
他当然也清楚光绪帝载湉目前的危机,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国家正在曰渐富强的节骨眼上,此时闹出内讧,别说保不了皇帝,连国家都将从此损落。
想了片刻,他决定不说话,沉默以对。
见他不语,张百熙继续劝说道:“贤弟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如今天下俱都艹控在首相大人的手中,皇上已经生死存亡都在一线之间,群臣之中不乏忠君之士,若贤弟登高一呼,从者必当如云。首相自立新宪,各人都可以自立政派,我等不妨共建保皇派,吸纳百官将士相从,壮其声势,届时就算不能力保皇上,也必定会让首相和陆广荃等人深感忌惮。”
瞿鸿机一声苦笑,别的官员是不是保皇派,胡楚元是不在乎的,内相、外相、海陆两军大臣肯定不能是保皇派,只要稍稍露出迹象,胡楚元就会立刻换掉。
瞿鸿机只能感叹一声,和张百熙道:“兄长不用太担心,首相大人是个忠义之人,深感圣恩,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张百熙却道:“这样的话,贤弟自己怕是都不相信吧?”
“这……?”瞿鸿机一时无语,过了片刻才道:“组建新党的事,我怕是不能参加,不过,只要我还在内相的位置上,就必当会支持兄长。”
张百熙听了这话便是很满意了,笑道:“好,就要你这番话……此事未成之前,最好只有你我两人知道!”
瞿鸿机微微点头,道:“兄长放心,我非无信之人。”
张百熙道:“这是当然。”
张百熙只是以申讨教育经费拨款的理由来找瞿鸿机,不能耽搁太久,很快就匆匆告辞离去。
等他走了,瞿鸿机继续办理其他公务,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忍不住的有些慌乱。
在心中深思一番后,他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到资政园首相办公室,将张百熙要组织保皇派的事情告诉了胡楚元。
出乎他的意料,胡楚元对此没有任何的芥蒂,反而让他注意保护各政治党派在新宪法内的各种基本权利和自由。
顺道,胡楚元还说了另外一件事,他也要建立自己的大公党,以将中国建设为一个列强大国和谋求百姓平等富足自主为己任,执政思想属于较为强硬的立宪派,即皇帝不得干预内政外交,仅作为国家象征,总理府统管国家一切实权。
在国会制度稳固后,实行新的普选制度确定各党派在国会中的席位,其余都按照新宪法的规则最终确定新首相的人选,首相最高连任两届,最高只能出任三届。
换句话说,胡楚元自己也只能出任三届,中间还必须有别人中断一次。
瞿鸿机看到了非常大的希望,还在电话里商量着,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加入胡楚元准备筹建的大公党。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胡楚元必然要中断的那一次是个非常重要的契机,有能力和他竞争的人也有不少,他、陆广荃、鹿传霖、张之洞四个人都有两成机会,戴鸿慈和胡品元则各有一成。
所谓政客就是一心想要从政的人,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就一番大业的人。
在这一点上,瞿鸿机、鹿传霖、张之洞三个人都是一样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