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胡楚元就和两位亲王谈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要以弱胜强,必要让敌人有所不备。所以,他们也没有朝议庭论,就这么秘密禀奏,秘密商议。
光绪帝载湉分明是知道了,目光哀然,道:“两位爱卿请起。”
“谢皇上!”
胡楚元和奕一同回应一声,随即,奕就按照事情商量好的步骤,道:“回禀皇上,微臣此次和胡资政一起前来秘觐皇上,乃是有事关我大清存亡祸福的大事要禀奏。”
光绪帝载湉已经有些害怕了,可还是沉着气道:“将折子递上来吧!”
奕低着头,小心谨慎的将折子呈递上去,光绪帝载湉也就打开来细细看着,他看的很仔细,生怕错漏一个字,越看越是激动。
然而,胡楚元能够感觉到,在那如江涛汹涌的激动情绪中,还深藏着一种愤怒,愤怒中又潜藏着一种无法控制一切的害怕。
这一切似乎都是奕想要。
光绪帝载湉则还在试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还很年轻,也没有康熙帝玄烨那种少年老成,那种奇特的气魄和胸襟。
他只是在遵循某个人所教授和暗中叮嘱的那样,不能显露出害怕的感觉,也不能太愤怒,以至于失去理智和控制力。
奕则在冷笑着,至少是在心里。
他的这份奏折,胡楚元事先已经看过,确实是非常的容易让人害怕,说的危言耸听,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在奕的用词用字中,每一个都显得格外值得玩味。
胡楚元默默的在心里想,这大概就是奕想要的效果。
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不是醇亲王和光绪帝载湉,还有翁同龢三人能够控制的范围。
如此一来,如果他们还想有所图谋,权势就必然真正的向着他和胡楚元倾倒,打破原有的醇亲王、恭亲王、翁同龢、胡楚元、李鸿章、曾国荃构成的平衡。
毫无疑问,昨天夜里,或者是今天上午,醇亲王就暗中叮嘱了光绪帝载湉……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控,否则,一起失控的还有这个帝国的秩序。
不知道是为什么,乾清宫里忽然显得异常的冰冷,冷的刺骨,让胡楚元内心也暗暗的发寒。
一个国家的顶层,就宛若喜马拉雅山的,固然可以看的很远,仿佛能拥抱着苍天和大地,但也冷的让人害怕。
乾清宫里的三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沉默着。
光绪帝载湉的心中却充满了一种无力之际的无奈感,一种彷徨和害怕,一种出离的愤怒,即便胡楚元曾和他仔细的讲解过各国的局势和特征,他还是很愤怒,不明白这些外国政权为什么一定要抢夺他的东西。
他和慈禧的最大不同不是仁慈,不是一心想要图强,而是他将大清帝国视作祖宗传给他的宝物,最好的宝物,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他舍不得让这个宝物有任何的磕磕碰碰,有任何的损伤,慈禧则不在乎,慈禧在乎的是冷冷冰冰的权势和能控制这个国家一切的权力。
强忍着内心的各种情绪,光绪帝载湉将奕的奏折完全看了一遍,并按照某个人事先指点的那样,异常平静的问奕:“皇叔所言可否属实?”
奕稍作犹豫。
他这才想起来,一切的情报都是胡楚元提供的,他自己并没有细致的确认过……换句话说,他也无法去确认,只是从事理上分析,感觉是八九不离十。
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禀皇上,千真万确,胡资政历来对曰本人深有忌惮,在曰本埋藏了不少耳线,才能提前截获。”
阴人,又把责任推给了胡楚元。
果然,光绪帝载湉看向了胡楚元,离奇的地方在于,他此刻的眼神里分明有着一种求救的信号。
是的,和他的父亲一样,他也忌惮着奕这位皇叔,奕只是他们父子垄断帝国实权的一个工具,迟早还是要扔掉的,可在这一刻……似乎又扔不掉了。
奕何尝不明白这个理,所以,奕是很高兴这件事的发生。
世界总是充满了戏剧姓。
胡楚元感觉着肩膀上的压力忽然沉重了很多,当即答道:“回禀皇上,恭亲王所言确实属实,微臣可用人头担保。微臣有两条线能证明此事,一是曰本人那里埋藏着微臣的眼线,往年只是防备他们再暗杀微臣,却没有想到能截获这样的情报;另一条线来自法国,法国的一些技术官员和福州船政来往甚密,他们对我们一直都是友好的,故而希望能提前让我们知道,暗中有所防备。”
听到这话,光绪帝载湉终于不可控制的奔溃了,像是在哭,又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害怕,狠狠的骂道:“这些列强,那个倭国……他们好些个欺人太甚,我亦未招惹他等,且有交好之心,如何这般的欺负朕……当真是欺朕年幼,欺我大清羸弱无人吗?”
恭亲王匆忙上前,胸有成竹的劝说道:“皇上不用担心,臣等已有良策应付此事!”
光绪帝载湉不免的有些高兴,问道:“你说,皇叔,你尽管说说看吧!”
恭亲王松着气的笑了声,不知道笑些什么,却道:“诸国列强多是贪婪之国,不过求财,若是以财结交英德两国,多半能有奇效,以做平衡……!”
他就这么娓娓道来,将他和胡楚元事先商量好,本该是让胡楚元通过奏折表述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拿定的主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