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殿。
宋神宗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处理奏章,而是不住踱来踱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邵九站在旁边,打量着欢喜不已的宋神宗,脸上浮现笑容。他追随宋神宗曰久,深知宋神宗的为人,宋神宗为人严谨,不敬言笑,尤其是当上皇帝后,得时刻保持穆穆天子威严,欢笑的时间就更少了。
象今天这般,宋神宗虽然没有狂放大笑,只是脸上浮现笑容,已经很少见了。
“邵九,朕给你说,雄州打得不错,打得很不错!”宋神宗笑呵呵的道:“打到眼下,辽狗已经折损了一万五六兵力,这在上百年的战争中并不多见,周威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当然,这都是因为有斩虏刀的缘故,嗯,这个吴骥很不错,了得了得。”
“官家,奴才也听说了这事,说那斩虏刀锐利无比,就是城墙都能削断,更何况区区辽狗的弯刀。”邵九心想宋神宗难得欢喜,不如凑凑趣,让他更高兴。
果然,宋神宗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一挥手:“那是瞎说。斩虏刀再锋利也不可能削断城墙,是哪个大嘴巴乱说?哼!”
虽是有些不满,却没有丝毫怒意,接着道:“斩虏刀能斩断辽狗的弯刀就不错了。以后这种胡话少听少信。”
“谢官家教诲,小的知道了。”邵九忙应一声。
宋神宗接着踱步,笑呵呵的道:“只需要周威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的援军就会赶到,来个里应外合,把耶律明五万大军吃掉,这就会是大宋历史上最大的胜仗!哈哈!”
宋辽百年战争中,宋朝输多胜少,也打过胜仗,却是不多,绝对没有一战而斩杀五万辽军的纪录。若能把耶律明五万大军吃掉,绝对是宋朝历史上最大的胜仗,足以让任何人欢喜。
“雄州军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太监快步进来,把手中的军队交给邵九,快步退了出去。
“快拿来!一定是捷报!”
宋神宗大喜过望,一连数次接到雄州打得不错的战报,这次一定是捷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一把夺过战报,三两下展开,脸色陡然大变。
“……”
宋神宗张大嘴巴,眼睛瞪圆,一脸的震惊之色,直挺挺的站立着,没了任何动静,直接石化了。
“官家,怎么了?”邵九感到屋里的气氛陡然变了,原本充满喜悦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好象处于万载玄冰中似的,让人特别压抑。
“快!快!去把王安石、王韶、吕公著、吕惠卿他们叫来!要快!要快!”宋神宗给邵九的话惊醒,一双手不住发抖,声音打颤,一句旨意说得结结巴巴的,很是惊惶。
以邵九对宋神宗的了解,就从来没有如此惊惧过,对,这就是惊惧,绝对的惊惧,肯定有天大的事情发生。雄州不是打得好好的,怎生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了,难道雄州战事不利?
邵九很是好奇,非常想知道是何等大事让宋神宗从喜悦的巅峰坠入惊惧的谷底,却不敢问,只得强抑好奇心,忙着跑出去了。
宋神宗把手中的战报拿得高些,一双眼睛不住在上面打量,越是看越是怕,双手抖得更加厉害了,脸上的惊惧更浓。
第一个赶到的是王安石,把宋神宗的样儿看在眼里,就知道事情大为不妙,忙着见礼,宋神宗只是机械的挥挥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宋神宗对王安石极是信任,历来是笑脸相迎,就从来没有如此眼前这般把王安石当透明人的经历。可是,宋神宗心神不属,绝对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事情如此让他震惊?
王韶、吕公著、吕惠卿三人先后赶到,见礼时,宋神宗依然是把他们当透明人,一句话没说,只是艰难的挥挥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手里的战报。
王安石四人对视一眼,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却是不敢出声。过了老半天,宋神宗依然没有改变,还是王韶率先开口:“官家,不论出了何事,都不能慌乱,哪怕是雄州丢了!越是大事,越是需要冷静,沉着应对!”
“呼!”
宋神宗长吁一口气,声音沙哑,很是艰难的道:“雄州即将失陷。”
“甚么?”
一片惊呼声响起,王安石、王韶、吕公著、吕惠卿四人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四人步了宋神宗的后尘,开始发抖。
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雄州太过重要了。若是雄州失陷,辽国大军就会源源不绝的进入中原,中原就会给战火烧红,整个中原将黎民涂炭,死者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