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答话:“赵司令请便,再过俩钟头,日本顾问来巡查,俺们就不请您老上来喝茶了。”
赵子铭一拱手:“好说,再会。”
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了铁路线,抵达八路军的根据地,美国来的女记者受到武长青司令员和叶雪峰政委的热情招待,凯瑟琳的中国话说的不太好,江北特委还派了一个翻译人员过来,白净面皮,文质彬彬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英语说的不赖,姓郑,据说是交通大学毕业的。
八路军计划进攻龙阳县境内的双河煤矿,拔掉这枚钉子,部队为了这次任务储备了三个月的武器弹药,可谓厚积薄发,一鸣惊人,凯瑟琳执意要到最前线去拍照,为此支队党委还召开了一个紧急碰头会。
叶雪峰说这是将八路军英勇抗日展现给全世界的大好机会,绝不能放弃,武长青却说如果女记者有个三长两短,得不偿失啊,凯瑟琳就在旁边看他们争论,最后还是郑翻译淡淡说:“我们可以派战士保护美国朋友的安全,一个班不够就派一个排,总之不惜一切代价,既要把我们八路军浴血奋战的一面展现出来,又要保证绝对的安全。”
八路军派出十名战士负责凯瑟琳的安全,战士们像是移动的人墙一样围着凯瑟琳,当她需要登高拍照的时候,战士们会搭起人梯,部队快速机动的时候,战士们会背着她行军。
战斗打响的时候,凯瑟琳距离前线只有二百米,亲眼目睹战士们前仆后继,一个个倒在鬼子的枪口下,为了攻克一座机枪掩体,八路军至少付出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最后是一名小战士冒死冲过去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才解决路障。
战斗持续了六个钟头,双河煤矿终于插上了红旗,残敌被肃清,凯瑟琳获准来到战场参访,到处还弥漫着硝烟,遍布弹孔,血流满地,照相机的快门啪啪的响着,凯瑟琳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转过一道矮墙,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了,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上百具遗体,就在昨天,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今天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家里的父母,妻子,儿女,还在苦苦期盼他们的归来,凯瑟琳端起相机,却又默默放下,眼泪夺眶而出。
有几个战士正围着一具遗体忙碌着,试图从他手中将一挺轻机枪取下,他双手的皮肉都烧焦了,肚子上被子弹掏出一个大洞,依然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郑翻译将这位烈士的故事娓娓道来,原来在战斗的最后关头,鬼子支撑不住试图逃跑,一个小队长端着轻机枪突围,这个战士挺身而出阻拦敌人,可是关键时候子弹瞎火,他便冲上去紧紧攥住灼热的机枪管,用生命换取了胜利。
“他为什么这样做。”凯瑟琳问。
“为了轻机枪,八路军缺乏武器,一个连只有一挺机关枪,在战斗中很容易被敌人压制,为了争夺一挺机枪,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郑翻译淡淡地说。
凯瑟琳道:“我这里有些钱,麻烦你转交给他的家人好么。”
郑翻译道:“他没有家人,他的父母在扫荡中被鬼子活活烧死,他怀孕的妻子也被杀,一尸两命,像他这样命运的战士,还有很多。”
当晚,凯瑟琳在笔记本上写了很多东西。
八路军攻占双河煤矿,夺取大量军事物资,自身伤亡也很重大,武长青请求陈子锟援助,于是老肖恩斯坦利带着他的手术器械赶到了八路军的野战医院,为受伤战士做手术,一展他的所长。
野战医院帐篷下,垃圾桶里丢满了沾血的纱布和摘除的残肢废肉,一台手术正在进行,老肖恩戴着口罩,手持钢锯为一个小腿被炸断的年轻士兵截肢。
士兵只有十六岁,嘴唇上一层淡淡的绒毛,眼睛清澈无比,腿部已经化脓,再不截肢的话会危及生命。
可是氯仿已经没有了,老肖恩只能在无麻醉的情况下进行截肢,到底是经历过一战的老军医了,他拿起锯子快速拉动,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锯下了一条腿,年轻的士兵咬着一根木棍,疼的满头大汗,但自始至终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四十秒,已经破了我在马恩河战役时期的记录。”老肖恩在围裙上擦擦血,点燃一支香烟坐在地上,手有些颤抖。
“伯父,你还坚持的住么。”凯瑟琳关切的问道。
“我的手还行,但是心却不行了,我老了,心也软了,我干不了这个活儿,除非有足够的麻药。”老肖恩摇摇头,精神有些颓唐。
“我去找他们的指挥官解决。”凯瑟琳快步来到武长青的指挥部门口,听到一阵激昂的音乐声,收音机里传出的竟然是日本的海军进行曲。
武长青,叶雪峰,还有郑翻译等人,正在收听广播,表情都很严峻。
这是伪中央政府的电台在播音,一个糯软的女声道:“日本海军在中途岛击沉美国海军四艘航空母舰,两艘战列舰,获得决定性胜利,自此日本帝国成为太平洋上的最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