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骁勇带了三个弟兄迅速下山,这儿距离北泰足有一百多里地,光靠两条腿根本跑不到,何况路上遍布日军的运输车辆和盘查,简直举步维艰。
不过刘骁勇很有智慧,他会说几句日语,穿着黄呢子军大衣冒充日本军官,在路上拦了一辆回北泰的空车,畅通无阻的来到北泰,找到萧郎,顺利在市政厅广场的下水道里挖到了用防潮油布包裹的炮闩,打开一看,依旧锃亮。
回程依然搭乘日军运输车辆,来回只用了十二个小时。
炮闩取来了,老张兴奋莫名,捧着上下抚摸,咂嘴感叹:“德国佬的东西就是好啊。”
大炮太重,实在拉不上山,藏在山脚下用树枝掩盖,怎么把它拉到合适的发射位置成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游击队出动了二百个精壮汉子,轮番上阵拉大炮上山。
炮实在太重了,拆散之后每个部件依然极重,几十个汉子都拉不动,山路崎岖,又不敢白天拉,只能夜间出动,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但为了打击日寇,所有人都拼了老命,大冬天打着赤膊,在鞋底上绑了麻绳防滑,一步一声号子,使出吃奶的劲往上搬运,前拉后抬,每个人的手指、肩膀都被绳子勒出了血。
号子声在夜间传的很远,兵营里的田路少将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走出烧着火炉的帐篷,仰望黑暗中的莽莽大山,久久不语。
一个参谋走过来:“阁下,支那人在喊什么。”
“在喊山,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用于表达对山神的敬畏。”田路少将道。
那参谋作恍然大悟状:“所噶,原来他们是在祈祷山神。”
田路少将忽然哈哈一笑,拍了拍年轻参谋的肩膀:“其实是我瞎猜的。”说完自顾自进帐篷了。
参谋挠挠头:“这样啊。”心道少将阁下有时候真是风趣啊,他扶着军刀进了帐篷:“阁下,何时发起进攻。”
田路少将皱眉道:“本来还想继续施加压力,等再下一场大雪,困死他们,现在看来……明天就出击吧。”
“哈伊,我这就传令下去。”参谋敬礼出去了。
田路凝神沉思,支那人在夜晚发出如此震人心魄的呼喊,恐怕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啊。
……
大炮就要拉上山顶了,每个人都精疲力竭,陈子锟亲自来给大家加油鼓劲,眼看就差十几米了,忽然从树林里钻出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瞎子来。
很多人都知道,冬天是没有熊的,这头成年公熊大概是住在附近山洞里,被汉子们的口号声惊扰了冬眠的好梦,愤然出洞看个究竟。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却没人退缩,这种时候如果松了劲,大炮滑下山去,可就前功尽弃了,有人掏枪想打熊,却被陈子锟喝止,试探着喊了一声:“大壮。”
公熊低低吼了一声,显然是认出了故主。
陈子锟悬着的心放了回去,指着大炮道:“大壮帮忙一起抬。”
然后众人就见这头笨重无比的黑熊慢腾腾的爬下去,两只巨大的爪子托起了大炮底座,大伙儿顿觉肩上轻松了许多。
好家伙,这头熊起码顶五个人的力气。
有了大壮的帮忙,88炮终于被拉上了射击阵地,地面已经平整好了,摆着树枝做掩护,炮闩装上,严丝合缝,老张临时用铁皮做了一些瞄准机构装上,也能凑合用,那枚88毫米的炮弹也被搬来,擦的锃亮无比。
天亮了,日本侦察机再度从天空掠过,撒下一片传单,这几天日军使用劝降战术,光传单就撒了几万份,都被战士们当了擦屁股纸。
山下日军开始集结,一片密密麻麻的黄色人影在指挥部帐篷前列队,大概是听候军官发布命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子锟急忙下令开炮。
操炮的是刘骁勇,他是游击队里炮术最好的,但也没用过这种德国火炮,88炮是高射炮,弹道平直,不像榴弹炮那样曲射,直瞄就可以了,但是还要考虑山的海拔,射击距离,风速,以及炮弹的质量,炮筒有没有变形之类,总之各种原因都会影响射击效果,如果打偏了,可就没有第二发炮弹了。
陈子锟、陈寿盖龙泉武长青叶雪峰赵子铭等人都来到发射阵地,赵子铭心急道:“咋还不开炮,你不行我来。”
刘骁勇道:“万一打不准怎么办。”
陈子锟道:“你只管开炮,打不准算我的。”同时心里默念道:“老天爷千万保佑……”
刘骁勇将炮弹填进炮膛,关上炮闩,一咬牙,拉动了炮绳。
一声巨响,88毫米口径炮弹激射出去,炮口处腾起一团橘红色的膛口焰,所有人都觉得耳膜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