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颓然道:“我总算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多老百姓支持**。”
……
陈子锟在南泰微服私访的事情迅速传到省城,陈寿闻讯而来,他现在是中将军衔,江东省保安副司令,大夏天还穿着高筒马靴,白手套武装带,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大帅,你到南泰来查案子,怎么不叫上我一块。”
“有双喜跟着就行了,你跑来做什么?”陈子锟微笑道。
陈寿笑道:“还不是陈贵那个狗东西,惹你生气,这回绝轻饶不了他,照死里打,不用给我面子。”
陈子锟道:“有你这句话就好,陈贵父子为非作歹,证据确凿,估计判死刑是没跑的。”
陈寿愣了一下:“要枪毙啊,有这么严重?我这个堂哥虽然见钱眼开,小肚鸡肠,但本性不坏,伤天害理的事情断断做不出,兴许是有人诬告吧。”
陈子锟把几张状子丢过去:“你自己看吧。”
陈寿一目十行看完,神色凝重起来:“看起来确实挺严重,不过陈贵办事得力,每年收秋粮夏粮都亲自在地头看着,逢年过节礼数周全,粮食、腊肉、野鸡、鹿茸、熊掌、咸鱼,谁家那一份都少不了,我还真离不了他,我看不如网开一边,让他出点血,赔偿苦主,再把强占的良田退回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底是自己人嘛,饶他一条狗命,以后孝敬少不了。”
陈子锟道:“陈寿,你忘了当年怎么被夏大龙迫害的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陈贵父子欠的是命啊,难道你要做夏大龙那样的人?”
陈寿一怔,迷茫起来:“咱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是想混的好一点,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让家人都跟着沾光么,和夏大龙有啥关系,他是恶霸,咱不是啊。”
陈子锟道:“难道不是么?”
陈寿明白了,肃然道:“大帅你是一定要枪毙陈贵父子了?我就纳闷了,不就是死了几个种田的泥腿子么,多大事啊。”
陈子锟道:“不是我一定要杀他们,是天理人情法律都容不下他们,陈贵父子不死,民心就收不回来了,全都得跟着**走,到时候谁想别想好。”
陈寿道:“不怕,咱们有兵。”
陈子锟苦笑不语。
双喜插嘴道:“哥,陈贵一家打着你的旗号在乡下坏事做绝,你咋还替他们说话。”
陈寿怒道:“你少多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又问陈子锟:“真的没有商量?”
陈子锟道:“你和我商量什么,案子归法庭审理。”
陈寿闷头坐了一会,起身走了。
双喜道:“我去劝劝我哥。”也跟着出去了。
刘婷走过来捏住了陈子锟的手:“难为你了。”
陈子锟叹道:“这种局面我早该料到,只是没想到阻力这么大。”
刘婷道:“白蚁在堤坝上修建巢穴,将堤坝蛀的千疮百孔,但直到垮塌前的最后一刻,它们依然不会停止筑巢,指望既得利益者放弃自己嘴边的肉,用一个词可以形容,与虎谋皮。”
陈子锟若有所思:“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啊。”
……
从省城高级法院派来的巡回法庭在南泰县公开审理了陈贵父子案件,经过认真的调查取证,最终得出结论,十八起命案都不成立,有的只是苦主被打伤后旧病复发而死,有的是不小心自己摔死淹死,还有的纯属自杀,与陈家毫无关系,最近的一桩案子也改了口供,管家说这案子是自己一手所为,和少爷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法官当众宣判,陈贵父子杀人罪名不成立,但在购买田产过程中确实存在强取豪夺的行为,判决退回田产,赔偿苦主丧葬费以及经济损失若干元。
判决一出,下面听判的老百姓们竟然没有任何骚动,似乎对这个结局早在意料之内。
陈子锟觉得脸上发烧,这就是自己提倡的法制。
他掏出手枪推上子弹,阴沉着脸走上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