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之行圆满完成,还解开了夏小青一大心结,所谓杀母之仇烟消云散,整个人身上的戾气都消解了不少,顺带着还帮陈子锟收了一员大将。
陈子锟看人很准,燕忌南性格粗中有细,沉稳干练,比乃兄踏实多了,不过年纪毕竟太轻,尚需历练,准备回去后把他送到江东警备旅去当兵,先磨练一年半载再说。
下一站是北平,张学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专列一到,即受到隆重欢迎,排场远胜从前,姚依蕾和鉴冰都见识过这些,可夏小青姐弟还是头一次见大世面,尤其是燕忌南,沧州乡下愣小子哪见过这个,他这才明白,表姐夫的官儿比爹爹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上好几倍!乖乖,和张少帅都平起平坐,还得了!
如今张学良是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军职仅次于蒋介石,整个北中国基本上都是他的地盘,都说少帅是花花公子,可人家继承大位之后干的几件事,一个比一个漂亮,易帜统一国家,杀杨常,调停中原大战,把丢掉的京津直隶地盘又给拿回来了,现如今任谁也不敢说少帅半个不字。
张学良志得意满,精气神比以前更足了,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成天不是喝酒就是跳舞,再不就是听戏,鸦片烟抽着,莺莺燕燕围着,小日子过的神仙一般,还没人敢说他,杨宇霆的例子摆着呢,谁敢轻捋虎须。
东文昌胡同的宅子,依然作为贫寒学子的免费宿舍,陈子锟也不打算收回,反正姚依蕾家在北平有房子,一家人住进去都绰绰有余,闲暇时候他带着全家人到紫光车厂看望了宝庆两口子,大栓长的虎头虎脑,可爱的很,车厂的生意还算不错,想想当初,大家都感慨万千,别管咋样,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大锟子,你还记得赵大海么?”宝庆忽然提起这位老邻居。
陈子锟道:“记得,怎么,他回来探亲了?”
宝庆道:“没亲自回来,打发人来把儿子接走了,听说他在外地做大买卖,你听说是啥生意了么?”
陈子锟冷笑道:“当然知道,是杀头的买卖。”
宝庆两口子面面相觑。
……
在北京盘桓数日,拜访旧友,祭奠先师梁启超,有点闲空还被张学良拉去听戏打牌,有次在牌桌上见到一个靓丽佳人,气质高雅,便问张学良这位女士是谁,张学良笑道:“一看昆吾兄就不经常看电影,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电影明星胡蝶女士。”
陈子锟恍然大悟,不由得多看了胡蝶两眼,随口搭讪起来,问她拍电影辛苦不辛苦,电影公司如何运营,张学良心中暗笑,道:“换人换人,你俩一边慢慢聊去。”
胡蝶乃风月场中人,惯于逢场作戏,但见陈子锟高大英俊,谈吐不俗,一点也不像个军阀,反而像个教授,心中仰慕不已,两人谈的投机,张学良一边打牌一边回头看他们,咧嘴笑道:“昆吾果然是花丛老手,佩服啊佩服。”
聊了一个多小时,陈子锟居然起身告辞,张学良原以为胡蝶会一起走,哪知道人家却没有走的意思,心下以为这两位肯定约好了开房,不好意思一起走呢,先送走了陈子锟,就等着胡蝶何时告辞,可胡蝶竟然留下打了一夜的牌。
“难道我看走眼了?”张学良很是不解。
北平之行终于结束,这里是陈子锟的第二故乡,亦是发迹之地,他一双双腿拉着洋车走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每一次离别都唏嘘不已。
列车缓缓离开北平,陈子锟闷在包厢里奋笔疾书。
“老爷大概在给国家建设做规划,咱们都别去打扰他,嫣儿,尤其是你,别去给爸爸捣乱。”姚依蕾煞有介事的说道。
众人都严肃的点头。
陈子锟用起功来专注无比,两天没出包厢,车过济南的时候,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特地派人来拜会,他也没搭理,让夫人敷衍了事。
专列到徐州,转陇海线,再转江东省修建的江北干线,终于抵达北泰县。
此时陈子锟也完成了他的大作,走出车厢伸了个懒腰,得意洋洋的向众人展示他的手稿。
姚依蕾上去就抢,无奈动作不如夏小青麻利,被后者抢到手里,虽然夏小青认字不多,但标题四个字还是可以读出来的:“浪子燕青。”
后面的字就都不认识了,又被姚依蕾抢了过去,念道:“话说北宋徽宗年间,河北大名府有一位好汉,姓燕名青,人称浪子燕青……哈哈哈哈,老爷,别憋在车厢里这么久,就鼓捣这个玩意来着。”
众人都掩着嘴笑,鉴冰拿过去翻翻:“咱家老爷的钢笔字不错,力道挺足,把纸都戳烂了。”
夏小青道:“你写这玩意干啥,想听书去茶馆啊。”
姚依蕾道:“老爷写的是武侠小说,你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