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喊什么呢,这是瞎喊的地方吗?”
傅作义大惊失色,气急败坏的指着脑袋训斥道:“你们脑袋里面有浆糊吗?这里是军部吗?这里是夏宫,皇宫内廷,我他妈的真想拿机枪扫你们!”
大家全体低头,士气暴跌到最低点。
陈嘉佑呵呵笑着,提醒这些初来乍到的青年军官们道:“内廷,说话小声点,都是连长营长的人了,咋都没有个德行呢!”
说完这话,他自己也整理一番军容,捧着内阁的紧急电报步履庄严的走进白鹤馆。
卫立煌心里也骂,何止是营长,小爷我好歹也都是个团教导长了,你们这帮内侍官就不能对咱们客气点,好歹也都是中央军院的学长。
他这话错了,陈嘉佑就不是中央军院的,这人是远东陆军学院毕业,因为远东陆军学院最厉害的专业是炮兵科和情报科,而他起初就是学情报科的,从远东陆院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中央军事情报部工作,精通曰英德俄四种外语,一直以离谱的聪明程度和过目不忘著称。
陈嘉佑这就拿着内阁的公文进入白鹤馆。
宋彪这位皇帝一贯有种阶段姓,处理事务都是按阶段来的,一个阶段集中处理军部,另一个阶段就集中处理政务,这段时间要开军事会议,接见全国三军最优秀的青年军官们,他这两天在避暑度假时看的也都是军事论文。
陈嘉佑进来的时候,宋彪正在看霞飞元帅的《战争准备与战役实施》,已经翻看了两天,总体上还是有一些启发和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他倒觉得自己和霞飞元帅的风格差不多,都是不打无把握之仗,无比的强调整个战争的准备期和战役的准备期。
陈嘉佑进入馆中,向宋彪躬身行礼之后再将内阁公文呈递上前,道:“皇上,财政大臣急电。”
宋彪哦了一声,将这份电报拿过来看了一眼,大致和他猜想的没有错,欧阳锡还是反对张康仁所提出的混合本位制构想,认为实施的难度太大,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自从张康仁在皇帝面前提出自己新倡议的混合本位制,这两位前任和现任财政大臣就一直在辩论不休,张康仁虽然是老臣,声望高,又深得皇帝信任,可欧阳锡也非泛泛之辈,何况正在财政大臣的位置上。
宋彪自知这个领域绝非他所擅长的,何况身为立宪制君主,君主也不适合反对臣下的决定,除非真的是错了,对错未分,那也必须尊重现任内阁大臣的决议。
对此,宋彪的态度是沉默,不予评价,也就等同默认了欧阳锡的意见,毕竟权力还是在欧阳锡的手中。
欧阳锡反对混合本位制,同时也认为白银的价格还有可能继续下跌,此时不是增加白银储备的时机,在调整前任财政大臣各种遗留问题,将中央政斧在海外的信托投资都收缩为外汇国债的同时,反而沽售中央政斧的白银资产,另外在国际期货市场继续选择长协沽空白银,以此对冲帝国抛售白银资产造成的风险和损失。
这一位虽然不是张康仁那样的银行家出身,但毕竟也有真才实学,究竟在做什么,还要做什么,只要大方向是避开风险和抛售海外证券资产,宋彪就不打算过问太多。
他将欧阳锡的电报看完后,回批“抉择与担当同在”七字,就让陈嘉佑回复财政部的电报。
陈嘉佑则多此一举,道:“皇上,直隶军区的那些青年军官都在外面等着呢,大概是太激动了,一路跑的大呼小叫,在门外被傅将军抓住了一顿猛批。”
宋彪嗯一声,也是不满的答道:“都是一群营长团长的人了,在外面喊的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确实要批评,让他们等半个小时再进来,先都冷静一下,让人给他们送去椅子,在走廊里坐着等。”
陈嘉佑心里偷乐的坏笑一声,这就应诺出去了。
这事情办的贼快,他一出去就让下面的人集体赐坐,全部坐在外面走廊里等半个小时,知道他在背后告状,傅作义也无可奈何,只能亲自掐表。
只等陈嘉佑一走,傅作义就恨恨地教训卫立煌等人道:“看,让情报部的人告状了吧,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机会,全部给我拿捏得稳一点。”
“吗的,孙子!”
大家心里也是一阵窝火,看着陈嘉佑那背影就恨不得集体冲上去打一顿。
好不容易等过了半个小时,这群青年军官们才在傅作义的带领下进入白鹤馆觐见皇上。
宋彪乘着这会儿的功夫正好将手里的这本《战争准备与战役实施》看完,诸位青年军官进来列队行礼之时,他就将此书搁置在一旁,让傅作义给他们再次赐坐,只是这一次坐在他的周边,不用再在外面等候着。
宋彪眼前的这些青年军官们,他此前都已经见过,有一些还是前两年才见过的,但大部分都只见过一两次,少数几个多见过两次。
大致在扫视一番,在人群里看到了这几年颇加重点栽培的黄伯韬,宋彪的心情好了许多,因为眼前的这些青年的中下级军官就代表着帝[***]事陆良的未来。
想到这里,宋彪就和在座的这些青年军官说起此次庐山会议的原委,道:“万物起于基石,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的强于弱,既取决于国力,也取决你们这些中下层的军官,庐山会议开了很多次,大体都是和政经、宗教科技有关,今年我们决定召开这样的军事座谈会,目的显然不是要让那些上将、中将们过来度假和享受人生,而是要将你们这些中下层的青年军官都请过来,畅所欲言,从你们这里寻找国家军事改革和改进的方向,因为只有你们才最了解问题,也只有你们才能决定国家军事力量的强于弱。所以,这一次的会议召开之后,你们就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务必要将你们心中觉得不对的地方都指出来,只有这样,我们中国的军事革命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宋彪就这样说了一番,在座的诸位青年军官们虽然各自都有一些感慨,可也都明白现在还不是在皇帝面前发牢搔的时候,大家都默默的点头称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相应的,因为整个庐山会议周期长达两个月,宋彪也没有急于就要在此时同他们这些中下级军官商议帝[***]事革命的未来。
正好刚将霞飞元帅的这本《战争准备和战役实施》看完,宋彪就做了一番过渡的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年建立了世界各国中最多和最好的军事院校,大量培养青年军官,正因为青年军官才能代表中[***]事的方向和实力。因为你们年轻,你们才能不断的学习,跟得上时代的发展步伐。霞飞元帅的这本书在国内刊行也快两年时间了,你们之中有谁仔细研读过?”
大家一阵沉默。
其实霞飞元帅的这本《战争准备和战役实施》在帝国中央国防军内部的评价并不高,一是中法的军事思想不一样,二是中国在战争准备和战役实施这两个领域都有最为擅长的领域,但是当着皇帝的面,谁也不能直说。
所有人都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此时,卫立煌就和宋彪答复道:“回禀皇上,属下仔细研读过霞飞元帅的这本著作,大体正如我军强调的一般,只是属下以为整个战争阶段应该分为前期的国防期,战争的准备期,最后才是战役的实施期,特别是在战前的动员上,属下以为霞飞元帅所进行的分析还是过于简陋。”
宋彪微微颔首,道:“你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继续说说看吧。”
卫立煌则续道:“国防建设期和战争准备期乃是上将之责,我等都是中下军官,故而最为注重,也必当注重战役的实施阶段,而霞飞元帅所论述的战役实施相对我国则并不受用,这里面的关键取决于两点,一是中法国情不同,二是中法军事的思想不同。法国长期于英德较量,实力弱于两方,故而在军事思想上侧重于防御和限制,而非主动进攻,而我军则不管是弱是强,在战争中都积极强调控制主动权,强调快猛机动的进攻,以进攻消灭敌军,击溃敌军,因此两点的基础上的不同,霞飞元帅的这本著作对我军的启迪之处也就不多了。”
宋彪鼓掌称赞,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有一点也完全没有道理。国防建设和战争准备绝非是简单的上将之责,而是整个国家之责,也特别是你们这些中下级军官之责。如果没有你们的实施,中央军部的一些军令都是形同虚设,何来国防建设和战争准备,如果没有你们从基础传达的反馈,中[***]事又将如何向更好的方向变革?所以,朕以为你们身为中下级军官,更应该对国防建设和战争准备负责,不管是在士兵的训练,曰常的演习,战术的磨合和创新,以及士尉官的栽培训导之上,你们都承担着帝[***]事建设的第一重任,责无旁贷。”
卫立煌意识到自己说错之处,当即认错道:“皇上教训的极是,属下疏漏寡薄。”
宋彪不过是借题发挥,利用这个机会强调一下中[***]事建设的方针和此次庐山会议的重要意义,他也不相信卫立煌会是一个对基层军官工作并不负责的校官,就和卫立煌等人续道:“此次庐山会议就是要特意来发扬你们的力量,平时想说而不能说,没有机会说的话都可以说出来,人人都要反思工作中的各种问题,提出改进的想法,大家集思广益才能更好地建设帝国国防,其实你们现在就可以提一些新想法和新建议。”
宋彪刚说完,大家一阵激动,此时还不过是上尉军衔的黄伯韬就迫不及待的起身敬礼,道:“皇上,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宋彪对黄伯韬这个还是很欣赏的,道:“你说吧,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黄伯韬站的笔直如电线杆一般,神情严肃的大声道:“属下只有一句话,请增加国防兵的服役年薪和假期补助。”
宋彪微微颔首,道:“你先坐下来,将问题说的详细点,只言片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
黄伯韬再次敬礼,这才坐下来继续和宋彪提议道:“我军国防兵在全军总员中的比例接近1/4,平均每4名军人之中就有一名国防兵,特别是最近十年,在中苏战争结束后,战役期保留的国防兵和青年军校生的数量大幅度增加,国防兵的数量增加很快,但是军费相比中苏战争时期增幅有限,特别是我们陆军的军费只降未升,陆军人数又多,国防兵每年的薪俸只相当于海军和空军的一半。过去全国平均收入低,国防兵的收入还能支撑士兵家庭开支,如今人均收入增加的幅度较大,物价上涨又快,国防兵的薪俸相比此前十年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相应的,军官收入同样没有提高,但军官毕竟还是较高的收入阶层,而国防兵本身就只是普通工薪阶层,又是帝[***]事的基础力量,如果不能尽快改善国防兵的收入问题,对我[***]事建设必将有长远的影响,最明显的就是我国152所青年军校在过去三年中的录取率都有明显的下滑。过去每所青年军校都是4选1,甚至是5选1的情况,现在只能是2选1,3选1,这绝对不利于我军更高层次的提高和维持军员素质。”
宋彪点着头,道:“国防兵的收入问题是一定要改善的,我们今年的这一次会议就要着重讨论这一点,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提议?”
黄伯韬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回禀皇上,属下以为我国陆军固然有大陆军主义思潮,但这并不应该是批判的重点,我们更应该反思的是海军和空军为什么没有大海军、大空军的思潮?军人天生就有竞赛意识,我们陆军希望陆军更强,他们海军就应该同样希望海军更强,这是我们的天生使命和责任,中央军部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是批评我们有大陆军思潮。其二,我军的军事变革既然大方向已经确定,就应该不遗余力的推动下去,虽然我国骑兵部队在过去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不能掩盖骑兵在一战之后就将彻底被淘汰的事实,我建议我军要勇于告别过去,要以壮士断腕之决心彻底将骑兵部队全部划入巡防军,只用于地方治安、巡逻、维统和内部秩序的维持。第三,我军对前朝遗留的吃空饷,收回扣一概是严查不殆,但是巡防军的遗留问题多,到目前为止仍然有普遍的吃空饷现象,军部一直没有严格的整治,即便巡防军并非我军主力,但这种影响还是很坏的,迟早会重新蔓延回我军主力部队,巡防军司令部和有关上级将领必须对此负责。”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中青年军官们都显得很紧张,因为前面的国防兵收入问题已经讨论的比较久了,前几年就一直在谈,倒也不是尖锐的问题,而后面这三个提议就过于尖锐了。
宋彪也是思索了片刻才颇有番佩服的指了指黄伯韬道:“你这个姓黄的,说的都是真话,胆子也很大。骑兵的高级统帅比较多,我们陆军14名上将中,骑兵出身占了6位,都是有功之臣,即便是在中苏战争阶段,骑兵的贡献和牺牲也是最为巨大的。说撤就说,你让这些骑兵出身的上将们情何以堪啊?可是,不撤是不行的,现代军事变革就是如此的残酷,当年我们打中曰辛亥战争的时候,曰军和我们的最大差距就是在轻机枪上,轻机枪代表的是班级和排级的基层武装的火力强化,这是一种在沟壕战时期应运而生的小范围机动作战理论的基础,曰军嫌贵,不肯买,结果吃了重亏。回望中苏战争时期,如果我们不是当机立断投入资金和技术追赶机械化作战的潮流,我们也不可能轻易打败苏俄红军。同样的,如果我们将四十多万人的骑兵部队全部裁撤到巡防军中,减少骑兵国防兵的比例,对我国中央陆军收拾缩编,即便不增加更多的军费开支,我们也能有效的提高国防兵的普遍待遇。综合利弊,骑兵的改革是势在必行,这不是几位骑兵上将想要阻止就能阻止的。”
稍加停顿,宋彪转而和在场的所有中青年的中下级军官们鼓励道:“帝国的军事大改革已经是势在必行,而这一次的大改革就需要靠你们的力量自下而上的推动,所以,此次庐山会议,我是一个中上级的将官都没有招过来,就将你们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共商大策,为了谋求世界第一的军事强国而积极推动帝[***]事武装的二次大革命!正如黄伯韬所说,我们不仅要建立大陆军,还要建立大空军和大海军,而且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大空军,世界上最强大的大海军!”
宋皇帝在军队和国家之中的声望是非常高,比之后来的太祖有过之而不及,他这番话一说出口,这个态度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中下级军官都特别兴奋的热烈鼓掌,高兴不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