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有意出售南美水果公司的资产,杜勒斯从中获得数十万美元的收益,顺便结束自己的商人生涯,重新回到柯立芝政府,从事他热衷的情报工作。
楚富评价杜勒斯也赞不绝口,尽管他对杜勒斯那个城府很深的家伙有些忌惮。
对杜勒斯的观感不是重点,楚富更关心的是美华财团战略收缩。他忍不住又一次问司徒南:“美国经济真的要出问题吗?如果美国出问题,南华也会受影响,橡胶、锡矿、咖啡等商品出口将很不利啊!”
说完脸上皱起眉头,一脸严峻,实在难以想象,美国美国资本投资,南华经济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十年了!美国经济整整繁荣了十年,就算不会崩盘,至少也要调整,不是吗?”
司徒南双手插在口袋里,哈德逊河畔的风有些大了,气温似乎降低了不少,见楚富还在思考,脸上有些不服气,这种表情司徒南见多了,威廉财团内部就有不少,司徒南见惯不惯,淡淡地看了楚富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西边斜阳。
楚富闻言心里一动,不知司徒南为何那样悲观,他想说些什么,嘴皮动了动话又缩了回去。
两人都不说话,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过了一会,司徒南感慨道:“这是入夜前的余温,不要被眼前的温暖欺骗,忘记了寒夜快要来临的事实。
看吧,很多人都沉醉在眼下的温暖里,爵士乐、香槟、肆意的提前消费,做着浮华的美梦,当他们清醒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出现在冰天雪地里,披着单薄的衣服。”
对司徒南而言,处理水果公司只不过是战略中微小的一环而已,欣慰的是,楚富和美华财团依旧对自己言听计从,效率反而比威廉财团旗下的那些公司要高不少。
楚富看着司徒南的背影微微一愣,他从司徒南的话中听到了一丝寒意,鉴于司徒南在美华财团的近乎神明一样的超然地位,楚富和美华银行总部的那些人一样选择相信司徒南。
“如果真像你估计的那样,美国经济出大问题的话,南华早做准备,反而能获得更好的发展机遇。”
楚富似乎话中有话,“我在新唐山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上海发展汽车工业,都认为新唐山也要发展汽车工业,不能让上海超越了。”
“看好就去做吧!”司徒南笑道,财团那么大,他不能每件事都插手。相反,要不是这次战略收缩,司徒南真不太愿意对财团旗下的公司指手画脚。
新唐山不是没有汽车制造业,只是规模太小,发展时间还短,本来这没什么,只是看到大生汽车公司和上海汽车公司相继落户上海,国内汽车工业一下子取得那么的进步,南华那些人受到刺激,也不甘示弱,想有所作为。
楚富给司徒南介绍南华发展公路事业和汽车工业的情况,他强调南华发展汽车工业比国内有优势,油价低廉,燃料充足,国内铁路还保留相当比例的蒸汽机车,南华铁路已经普及内燃机车,大量采用柴油做燃料。
因有大量廉价的沥青,南华公路建筑成本也相对较低。
经过近两个五年计划,南华厚着脸皮也敢说自己是工业国家了,工业水平不比日本低多少。既然国内、日本都在发展汽车工业,没理由南华落后他们。
司徒南对楚富和南华领导层对南华国内工业发展的乐观心态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自己在国内和南华投资那么多,检验成效的标准就是日本,日本造船工业和军工业才是亚洲最强的,尤其在工业人才培养和储备上,日本培养了百万级产业工人,中国人还要走一段更艰难的路程。
两人在河边漫步,说了很多,楚富无意中还谈起南星轮船公司一艘货轮在南海沉没。
“说到沉船,最近我把白星轮船公司的股份全部出售给花旗银行,和白星轮船公司相比,南星轮船公司还是比较幸运的,希望沉没一条货轮能让他们吸取教训。”
司徒南道。
“白星轮船公司这几年经营得很不错,就是给我这个前雇员印象太不好。幸好我们建立自己的国家,成立中国人的航运公司,中国海员就不用再受洋人欺负了。
建国后,我们在新唐山、巨港、泗水等地建立了航海学校,现在已经培养了数万名船员。勉强解除了我们以前不得不雇佣海盗到航运公司甚至到海军服役的尴尬状况。”
楚富笑道,他理解和欢迎司徒南的出售白星轮船公司的做法,这也符合司徒南对经济不景气的预测,况且据他所知,白星轮船公司控股股东是摩根商行,司徒南本人并不能主导白星轮船公司。
又有些遗憾地看了司徒南一眼,“南华造船工业还是缺乏资金,如果你把从白星轮船公司的资金撤出来投入到美华造船厂,他们就有充足的资金上马两万吨级别的造船项目了。
还有,海军计划学习日本,用一艘旧运煤船改装成航空母舰,经过验证,似乎也肯定了海军未来向航母发展的路线。
他们正计划在三年内建设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舰呢,但政府不给钱,双方在闹别扭,估计现在都没停息。”
司徒南没有拒绝楚富化缘,同意增加对美华造船厂的投资。
南华海军却是不怎么成气候,没有到远海作战的能力,和日本的八八舰队一比,很小家子气。随着南华大力发展造船业,状况会逐渐改观。
至于航母,司徒南对二十年代的航母不抱什么希望,倒不是因为船吨位小,而是因为飞机发动机水平没上来。
就南华而言,只要航空工业不落后,保持一支精悍的空军,足以保卫国土安全。
就算日本人像历史那样南下,不也有菲律宾挡在前面给南华留出预警时间么?
相反,如果现在投入过多用于海军造舰,第一受刺激的反而是英国和美国,那样反而不美。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德国人似乎野心不小,克虏伯在南华的合资造船厂一直怂恿我们建造更大的军舰。
德国人在本土军工业受到严格限制,这些年他们把很多军工技术都搬来亚洲,也算是利用我们的条件为他们做实验吧。”
楚富笑道。双方合作下,美华造船厂船台上第一艘巡洋舰的龙骨在一个月前已经铺下了,再过一两年,南华国产的第一艘巡洋舰就会下水。
尽管吨位只有7吨,但意义重大。
看来自己不在南华的日子,那个国家发展情况要比自己预计得好不少。
司徒南心里想道。
这样的天气,似乎让他们十几年前泰坦尼克号沉没的那晚,好笑的是,当时两人并不认识,司徒南不知道轮机组里有楚富这样的“不见天日”的船员,不过命运终究让他们走在一起。
不知道是共同逃难的经历,还是司徒南对楚富另眼相看,楚富感觉这一趟来美国面见司徒南,收获很大,因为司徒南表示会支持楚富在美华财团内承担更重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