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老太投资南华铁路铁厂建设500万?”林一民惊讶地看着宋子文,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老妇人竟然有这次魄力!
“盛宣怀后继无人,老太太也是未雨绸缪,为日后安排。”宋子文解释道。
“嗯。”林一民点点头,感慨道,“留给后人百万家产还不如花百万家产培养他们一技之长。”
去年信交潮,上海商界算是惨重,还没有恢复元气。美华公司精心策划的南华铁路项目在上海引起一时轰动,但真的下决心投资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在观望,所以铁路债券在上海有点“叫好不叫座”。
盛家要投资南华铁路建设,林一民自然欢迎,连忙提供殷勤周到的服务,只是可惜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不然还能吸引更多的投资人。
宋子文走后不久,斧头帮帮主王亚樵来到林一民面前。
吴曼丽南下后,王亚樵松了口气,上海的势力还掌握在那个叫苦艾的道士手里,但苦艾的感觉总没有吴曼丽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可怕。
“王先生,有话就直说吧!”林一民直接道,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户头帮帮主,矮小的身材,平凡的长相,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躲在眼镜背后的眼神:冷峻、平静。
那矮小的身材里好像蕴藏巨大的能量,很不好惹。
“我想为兄弟们某一条路子,聚居在上海的安徽汉子日子过得太苦了,在码头做苦力,也没挣几个钱,勉强图个糊口。还有在老家的人,日子就更多更苦了,那帮贪官污吏,只知道盘剥,真是该死。”
王亚樵愤慨道,好像恨不得要把那些贪官污吏赶尽杀绝一样。
林一民点点头,安徽的情况也不好,大量农民破产,涌到城市,其中大部分都涌到上海,从事最苦最累的工作。
上海滩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要够狠才能生存,所以斧头帮的威名是拿斧头砍其他流氓砍出来的。
斧头帮的帮众除了部分够狠的打手去夜总会、赌场看场子,其余还是普通人在码头坐苦力或者去拉黄包车。
美华公司旗下的码头雇佣了大量的工人,有不少就是斧头帮的普通帮众,虽说工钱不拖不欠,但也不会太高,其他待遇也比平均水平要好点而已。
就算如此,美华公司提供的工作岗位也满足不了越来越多的涌进上海的安徽人,当然还有周围省份的要到城市生存的人。
上海没有足够的工厂容纳越来越多的谋生者,涌进了大量的无业者后,城市肯定会发生很多问题。
对于黑社会帮派这东西,林一民看得比较透,除了极少数死忠分子,绝大多数的帮众都是普通人,他们加入其中的原因很简单,抱团自保,求得平安而已。
如果他们有安稳的工作,马上在心里就不愿意跟其他东西搭上了,免得破坏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的生活。
“王先生,你的要求很合理,我没有理由不答应。现在南华那边确实需要很多人,此前斧头帮帮中的兄弟南下,参加打荷兰人,也是有功的,南华不会亏待他们的。”
林一民笑道。
“那就好。”听到林一民的表态,王亚樵心里松了口气。他之所以跑来找林一民,就是接到在南华的兄弟余立奎的来信,让他组织乡亲们下南洋。
余立奎现在是南华军的一名营长了,驻守在泗水,泗水是南华重点建设的第一批城市之一,换言之也是南华必须要占领主导的城市。
南华政府的铁血举措让余立奎震惊,然后兴奋,因为不仅有大量的土地落入华人手里,而且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
想到在国内挣扎生存的乡亲,余立奎和军中的安徽籍老乡合计,就把情况通知王亚樵,让他组织乡亲们下南洋,越开越好,不然来迟了,南华就被广东人、福建人和广西人占领了。
一开始王亚樵没怎么注意,然后有些犹豫。见上海没有消息回来,而那些广东人、福建人、广西整船整船地抵达泗水,余立奎等人急了,忍不住连发三封电报给王亚樵,督促他抓住有利机遇,不要犹豫,言辞恳切中带有几分严厉。
王亚樵不敢怠慢,他想了想,这个要办得漂漂亮亮,还得找林一民这个美华公司在大陆最高负责人。
“林先生,这事能不能快点啊!现在码头上有几千名棒棒小伙子,刚从老家过来的,用他们,他们马上就能干活。”王亚樵有些着急道。
“王先生何故如何心急?”林一民有些奇怪。
“不急不行啊!再不抓紧我就成为历史罪人了。”王亚樵叹道,把余立奎等人催促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林一民。这样坦白,更能获得林一民的信任。
“原来是这样啊!”林一民笑了,心道:这个严肃的矮子也难得开玩笑了,连历史的罪人这么大的帽子都搬出来了。
嗯,美华公司喊破嘴皮说南华好,还比不上人家亲身去体验一番。
“这样吧,先从码头挑选一批熟练的年轻的工人培训一下,再送到南华去。后来的人就填补此前面的人走后留下的空缺。这些码头工人到了南华后,待遇会比在上海好点。
还有其他工作,比如要去农场工作的话,有多少招多少,多多益善,我给你5万个名额吧!相信以你影响力不难完成。”
林一民解释道。
“才5万个?”王亚樵有些不满。
“一年五万个!”
“还是少了点。我听说南方那些省份可是整船整船下南洋啊!”王亚樵抱怨道。
“我知道。那是人家有足够的船只。广东等地的商人开始经营到南华的航线,他们不走美华公司的船只,而我们这里运力有限。
从上海运到南华的货物占了不少船只,你知道的。我们只能挤出部分船只来运客。就算如此,现在已经有人指责我们贩卖猪仔了。”林一民解释道。
王亚樵皱起眉头,有点不死心,又道:“那我包船可不可以?由斧头帮负责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