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自己人?
具体运用在南洋华人身上,司徒南有清醒的认识。
他继续对姚宏民他们道:“南洋的华人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明末清初下南洋的汉人。经过两三百年交融,汉人和当地的土著通婚,他们的后代一般叫峇峇娘惹。
峇峇娘惹一方面保留着汉人的传统,(可能汉语说得不好甚至不会说),同时也融入了土著的文化,有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诉求,跟南洋基金会不完全一致,对待峇峇娘惹,南洋基金会要抱着既利用又防备的态度。既不冒然得罪,也不过分亲近。
第二种是侨生。侨生一般是二代或者三代华人,不仅土著化而且西化,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这些人大多反对中华文化,事事以西方文化为荣,喜欢吃西餐,看西医,说洋文,觉得西方的一切都是好的,因此常常被人称作香蕉人。呃——”
说道这里,司徒南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指着胸口自嘲道:“我虽然皮有些白,但这里绝对是中国心。这世界应该没有像我这样慷慨的香蕉人了吧?”
姚宏民、和李仁桥听完不由一乐,真正的香蕉人不会花数亿美元投入到南洋华人独立事业中的。
司徒南正了正色,继续道:“侨生是南洋基金会的敌人,南洋基金会会采取坚决打压,甚至消灭的措施。因为一旦起事,那些侨生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将会坚定地站在殖民地政府一边,成为白人的帮凶,所以我们时刻防着这些人一手。我们的敌人不仅有殖民地,还有那些数典忘祖的侨生!”
司徒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传统的不一定是的好的,但没有传统就一定不好!
“最后一种就是清末民初,也是时下人口最多的,从大陆过来的新移民,被称为新客。南洋华人中,新客是人数最多,力量最强大的群体也对中华文化认同感最强。他们才是南洋基金会真正可以依靠的力量。”
峇峇娘惹、侨生、新客三者只是大体分类,不可能做到严格区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三者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发生变化。比如说新客在当地落脚后,就可能变成峇峇娘惹的一员,或者他后代变成了侨生也说不准。
“总之,斗争的策略其实很简单,就是拉一派,打一派,增强己方的力量,弱化敌人。说起来,我们的朋友还挺多的。筚路蓝缕的先人前辈,经过了辛苦打拼后,获得了今天的成就。
比如说,李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靠辛苦经营得来的,所以我们更好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世界大势浩浩汤汤,民族意识觉醒已成必然,白人虽然还能统治这里,但他们终究还是会被人赶跑的,这只是时间长短问题。我们汉人流落到南洋数百年,现在已经在此扎根了,成为沟通白人和土著缓冲势力。因为我们没有武力,人口少,所以白人才会放心让我们经商,实际上也是为他们打工。
白人、华人、土著三者就像一个金字塔。白人在上,土著在下,华人处在中间,是平衡白人和土著的重要力量。但一旦白人离去,接下来受苦的就是我们华人了。因为土著不可能让我们压在他们头上的。尽管我们华人在经济上取得重大的成就,但这这种成就缺乏保护。
这样为什么南洋基金会一定要抓住武力的原因,毕竟刀柄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第三天司徒南找了个借口,和李仁桥、姚宏民悄悄地坐上一艘小船,前去和槟城隔海相望的棉兰。
棉兰位于马六甲海峡南岸,是印尼苏门答腊岛西北部的一座重要的城市。农业发达,以种植园经济为主,盛产烟草、橡胶、椰子、茶、油棕等作物。
美华公司在棉兰有大量的投资,金额高达千万美元。不仅有数百万亩的各种种植园,面还开办了烟厂、橡胶厂等大批加工工厂。每年从棉兰发到世界各地的烟草橡胶等作物数以百万。
最早在棉兰从事种植园经济的是荷兰商人,不过自从美华公司来了之后,就通过各种手段把荷兰人赶出了棉兰,荷兰人的农场也随之落入了美华公司手中。
现在美华一家独大棉兰,垄断了棉兰的种植园。由于荷兰人一向对偏僻贫穷的苏门答腊岛漫不经心,只关注更为发达的爪哇岛,这给美华公司和南洋基金会有可乘之机。
除了一些“负隅顽抗”的荷兰农场主外,华人成了棉兰的主流!因为棉兰的生意全都落入了以美化公司为首的华人商人手中,越来越多的华人移民被美华公司填充到棉兰广袤的农场和数量日增的工厂里。
单是美华公司的就雇佣了超过15万华人工人,都是近几年来从中国南方的闽粤两省的破产农民。经过了几年的打拼后,一些幸运的移民已经把家里人接了过来,开始定居棉兰。
有趣的是,当一个移民在南洋成功后,背后将会有数百上千的同宗会跟着蜂拥而至,形成示范效应,不再需要美华公司耗费人力物力去动员他们。
到了棉兰不久,在姚宏民的带领下,司徒南来到郊区的一座庄园。看着在田野辛苦忙碌的华人工人,司徒南心里觉得很欣慰。
“宏民,辛苦你了。把十几万人的农垦公司打理好可不容易啊。”司徒南赞道。
“呵呵。辛苦也是值得的。”姚宏民笑了笑,刚到棉兰的时候,他可没少在野外跑来跑去,经过辛苦耕耘后,今天终有小成,想来也别有一番感慨。
“棉兰城外这大片土地都被我们买下来了。呵呵。去年,老何来了后,公司又将这一片农场改成基地了。平时那些工人就在基地里训练,老何从美国带回来的那些人可把我的工人折腾得不轻啊。”姚宏民笑道。
“到了。”他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