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祝你们伉俪百年好合。”穆先明喝了口香浓的咖啡,又道:“对了,公司有意开拓在中国的业务,可能会派我回去,到时说不准还有麻烦你的时候呢?你知道的,我回去可能睁眼瞎,不靠你这个大官关照一二怎么行呢?”
“行。”顾维钧道,“不过,未来的一年半载我可能都回不去了,现在欧洲的战快打完了,我已经收到外交部的消息,下一站可能要到巴黎了。”
顾维钧皱着眉头说道,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接着两人又谈论起国事。
“很明显,战打完了,要到分蛋糕的时候了,一切都靠实力说话。英法等国肯定会在德国人身上加倍地拿回来的,美国人也不甘落后,所有人都开始磨刀霍霍了。”穆先明侃侃而道。
“难啊!日本人肯定会咬住山东不放的,而我们只能做好准备据理力争了。”顾维钧叹道。
他看着窗户的华盛顿一片枯黄,有说不出来的惆怅。作为驻美大使,他本能地想到目前的形势就像这黄昏枯黄的街头,薄雾冥冥,刚刚轻松的心情马上又沉重了起来。
穆先明沉默,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他想了一下,道:“怎么说我们都是战胜者,无论如何都应该据理力争,不应该放弃任何机会。我认识一些媒体朋友,应该可以帮你找到一些20万中国华工在欧洲战争奋勇战斗的资料,到时可以在宣传一下,争取舆论支持。”
“那太好了!我代表民国政府谢谢你!”顾维钧道。现在领事馆人手严重不足,如果真想穆先明说的那样,对自己的工作真是帮了大忙了。
“嗯。”穆先明点点头,心里却不报什么希望,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靠实力说话。
顾维钧不知道的是,穆先明的到来既是巧合,也是计划,除了送药外,还准备不漏痕迹地把收集到的有利的资料提供给顾维钧。
因为汉民共济会一致认为顾维钧将会在未来的外交上担当重要的角色。
明面上穆先明是美华公司代表,实际上确实汉民共济会的成员,专门负责南洋基金会的资金往来,大笔的美元都是经过他手源源不断地汇到南洋,变成一片片农场,工人,甚至军火物资。可以说,他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华人志愿小组的成员在法国经营了两年后,已经成功地打入华工营了,暗中拉拢了华工中的一批先进分子。关于华工的信息,穆先明比顾维钧还要熟悉。
“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会有人联系你的。我要走了,公司还有事。”穆先明翻手看了一下表,拿起外套站起来。
“这么快?宝玥还没当面谢你呢?”顾维钧拦阻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会再见的。保重!”穆先明说完,钻进门口早以准备好的汽车走了。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我们干着同样的事。”穆先明回头看了看伫立在门口的顾维钧,心里默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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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华盛顿傍晚的时候,洛杉矶的长滩港还是阳光灿烂的中午。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眼带眼镜,头戴礼帽,一脸斯文的中年男人走下船。
“这里就是洛杉矶?真发达啊!”他感慨了一下,有些忧心地走了出来。
他这次是受邀出席在洛杉矶举行的国际防治西班牙流感大会,届时将会和各国的医学专家讨论西班牙流感的防治话题。
伍连德是现任中国北洋政府中央防疫处处长、北京中央医院院长,作为中国公共卫生专家,检疫、防疫事业的先驱,他完全有这个资格。
他曾经在中国东北的鼠疫中表现出色,受到医学界的一致好评,而且他将会成为这次大会发言的发言专家。
“伍连德教授,伍连德教授!”有人举着大大的牌子在出站大厅里大声喊道。
“你好!我就是伍连德。”伍连德走到牌子面前。
“你好!伍连德教授!”一个年轻的黄种人姑娘伸出白净的手问候道,“我叫何仙姑。是威廉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是学校派我来接你的。”
“你好!何姑娘!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来接我啊!”伍连德见到同胞,心情不错。
“是我的荣幸。伍教授,待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可以吗?”何仙姑问道。
“磺胺的发明者,李仁桥先生!他在比佛利山庄等你。我们准备安排你和他会晤后,再出席医学研讨会大会”何仙姑解释道。
“太好了!李仁桥先生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伍连德兴奋地说道。他不知道,要见的不仅仅是李仁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