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后,回到宿舍,心急的王大山就拆开包装,里面装的鼓鼓的,打开一看,两套蓝色的工装,一双皮靴,一顶皮帽子,一个手套,一个打火机,一个剃须刀,还有一份巧克力。
连忙把这些装备套在身上,王大山便地抖了起来,得意地磕着脚,“看看,这身,衣服,帽子,手套,牛皮鞋,比我见过的袁大头的兵神气多了!”
王大山作持枪瞄准状,指向钟秀,发现钟秀没搭理他,有些没趣。
“这玩意用来干什么的?”王大山看见钟秀盯着手中的巧克力发愣,不由得问道,“你看看这个铁疙瘩上面写着什么?洋人的鸡肠我看不懂!”
钟秀把巧克力放回怀中,看了人模人样的王大山一眼,答道:“这不叫铁疙瘩,叫打火机!上面的牌子叫zippo,中文名叫芝宝打火机,是个好东西,国内只有大官在用得起。”
钟秀轻轻一掰打火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火焰便慢慢地冒了起来,那湛蓝的火焰仿佛回到了那个渐渐破落的家,一个瘦骨嶙嶙的男人斜倚在坑上,手持这一根长长的烟枪,一边吧嗒吧嗒地吮吸着从管中透过来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迷醉的气味,晦明的灯光映照着那深塌下去的脸庞,定格着一张迷醉满足的病态的表情!
唉,旁边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这一幕,摇摇头,捂住一个跟他齐腰高的小孩的眼睛,然后沉重地转身离开。
从懂事开始,这样的场景就经常出现在钟秀的生活里。一个原本殷实的家庭因为他那堕落的父亲渐渐地败坏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拿去典当,只换回那个男人一息的兴奋和满足,但却让母子忍饥挨饿。
曾经的少奶奶要帮别人洗衣服,曾经个小少爷忍着屈辱上学,曾经当知道那个狠心的男人想要把家里的女人拿去“典当”的时候,一股发自心底的愤怒让17岁的少年把那个已经走火入魔不可救药的瘾君子父亲“干掉”,可惜不但没成功,反而被赶了出来。
后来流浪到英国人开设的招工局,随波逐流之下进了华工营。在来旧金山的途中,漫长的旅途,加上船上压抑的气氛,曾经让钟秀这个灰心丧意的少年绝望,前些日子对于他来说,,跳海是个很大的诱惑。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希望将来会去的时候娘没事,不然那些该死的家伙休想有好下场!钟秀想道。
“叮”的一声,钟秀收回打火机,把它放进口袋里。这是个好习惯,此刻的钟秀还不知道后来正是这个打火机帮他挡了一颗子弹。
过了一会儿,张邦先来了,他对钟秀说:“阿秀,我知道你上过学,懂得不少。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和华人志愿小组合作,在华工营建个随营学堂,平时没事的时候,组织大伙学点字,学两句洋话,到时候去了欧洲也可以跟人交流一下,但我们这里能做教师的不多,所以我希望你也参加。”张邦先期待地看着钟秀,又道“同时,如果做老师的话,待遇等同翻译,另外每个月有10块大洋的补贴。”
“好!我参加!”钟秀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他知道,翻译在华工营里的待遇几乎是最好的,不用做苦力,拿的钱又多,干嘛不做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张邦先高兴地走了。事实上,给随营老师发的补贴的资金来自南洋基金会,南洋基金会正准备通过随营学堂笼络华工营里面有威望的人,通过这些人慢慢地把他们引到成为南洋事业的一股补充力量。
“识字就是叼啊!我就没那么好命了,小时候都没钱上学,不是干农活就是跟在大人后面打猎,要不,阿秀,你也教教我写字?”王大山说道。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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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安良堂分部。
陈天明在房间里渡来渡去,澄黄的灯光照在他那国字脸上,眉头皱着,似乎被什么事纠结着,摆在茶几上的茶已经凉了。
这两年,凭着在美华贸易公司里面占股,安良堂旧金山分部赚了不少钱,堂内的一些老人看见有利可图,开始觊觎美华贸易公司来了,频频地插手美华贸易公司的事务,但每次都被曾立名挡了回去。
不仅如此,美华贸易公司经过了两次注资后,安良堂的股份已经从原来的30%被稀释到10%不到,想插手美华贸易公司就更难了。
这让堂里的一些人更加不满美华贸易公司了,认为对方过河拆桥,想吞并安良堂的股份。说白了,就是眼红。